无人闻得,连同他自己,祁寒只得将气沉入腹部,忍着撕裂的痛感,勉强凑出整句话。
“拿酒来。”
门外侍立着的仆从只微皱眉,一时听不明白是何种声响。
“拿酒来!──”
此声音大,伴着巨大的痛感逼上心头,他咬牙忍过几许,只觉头脑懵得发热,借着痛感,这才扯出笑来。
门外侍从仓惶跑进,瞧秦王已然苏醒,抬手掩面,好似笑得开心,顿时只睁大了眼又急又喜,手忙脚乱般按他的吩咐去找酒。
然翻过一旁檀木橱柜,侍从忽得顿住,立马转身跪于祁寒床榻前,惶恐道:“王爷,您大病未愈,不能喝酒啊!”
房内寂静片刻,祁寒吁出一口小气,将手从面上移开,渐适应白日里的强光,全然睁眸开口道:“本王连此等小事都叫不动你了么?”
侍从听罢,只腰俯得更低:“皇上那日特地嘱咐小的,务必照料好您,若您身子有闪失,小的担、担待不起。”
祁寒愣过几许,微弱道:“父皇,来过?”
“自是来过。王爷伤重的消息一经传入宫中,皇上马不停蹄地便赶来了呢。”仆从一面说着一面偷瞧祁寒神色,话语中很是替他欣喜。
祁寒面上却未浮出多少喜色来。
他何尝不知,他与父皇,先是君臣,再是父子,若要奢求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倒是他愚笨了。
此番由他率军西征,乃皇兄提议,父皇自不会否决,何必要逼他呢,不妨便主动请缨出征。
可笑的是,袁冬月一见便知他并非行军作战之才,皇兄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想他死在西戎,又或无所谓是死是活,何必绕弯子,自己顺了皇兄之意便好。
只是,竟未死成。
“罢了,下去吧。”
祁寒开口,打发了仆从,怔怔出神,思绪忽回到西戎最后那夜。
在一片昏暗极冷的大漠里……
他忽轻笑,忆起自己好似对袁冬月说了那么一句话。
──原自己心底,仍有那么一丝求生的欲望。
第025章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时光若白驹过隙,约三日后,秦王病情渐有好转,偶能下榻走动。
传旨太监携圣旨入秦王府,祁寒本靠坐血檀方椅上闭目养息,听闻此消息便去换过官服,缓缓走至正厅躬身听旨。
“秦王祁寒统军出征,锐不可当,大捷而归,立下不世之功,特兹加任煌长西州长,封镇西将军,钦此!”
“谢主隆恩──”
他只躬着身,嗓音淡淡,双手接过圣旨。垂眸看过一眼,唇边泛出笑问道:“敢问公公,此番战事,剩余战功可都一一封受下去了?”
传旨太监忙应:“噢,回禀殿下,自是落实下去了,今日应能完成。”
“袁将军可是按本王之令切实落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