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一丝温暖的指引挣脱厚重的水面,川上的声音终于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
泽村回神一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有个被打翻的水杯,水湿哒哒地流了一地。而川上就站在他的身边,被自己紧紧握着右手,表情有些痛苦。
“啊,阿宪前辈非常抱歉!你的手没事吧?”他下意识的松开川上的手,两只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揉搓着。
川上的手掌握紧又张开反复试了几次,确定右手确实没什么大碍后,他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端了杯水过来递给泽村。
“我没事。刚才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也没反应?”
泽村接过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没说话。
川上:“你留了很多汗,还是很热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帽子帮泽村扇风,“好点了吗?”
泽村连忙按下他扇风的手,“谢谢阿宪前辈,我没事的。”
在看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书后,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他此刻还是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
指尖轻轻挠刮着纸杯,他犹豫了一会,迟疑地小声开口问道:“阿宪前辈,刚刚你有听到一阵奇怪的钟声吗?”
虽然察觉出泽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听到这句话,川上还是有些茫然。
“什么钟声?”
泽村的心又紧了一分。
果然,那阵奇怪的钟声只有他听得见吗?
但是看着川上关心的眼神,泽村觉得弥漫全身的那阵刺入骨髓的寒意稍稍减轻了几分。
他深吸了口气,“阿宪前辈,其实……”
砰——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打断了他鼓足勇气开启的话头。
“打中了!飞向右外野的平飞球,青道守备没能追上,球落地了!”
“继七棒藤田成功打出地滚球上垒后,大阪桐生的九棒ace将星辉二,也打中了青道的怪物速球投手降谷晓的时速153k的火球,这是支二垒安打!”
“现在2out,二三垒有人的情况下,打者又轮到了一棒松岗。”
降谷的球竟然被接连打中了,这怎么可能?
泽村和川上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趴在护栏上紧张的看向场上。
现在站在打击区的瘦高打者,是前天开战术分析会时,渡边特地圈出来让大家重点关注的一棒松岗清源。
他不仅跑动速度很快,而且最擅长打的球种,就是直球。
现在二三垒有跑者的情况下,如果被他抓到球路成功打出安打,至少要丢一分。
情况危急,在御幸的示意下,内野趋前防守。
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
泽村一直在心里默默祈求,但上天今天似乎并不想眷顾青道。松岗接连缠斗打出3个界外球后,在泽村绝望的眼神中,白色的小球’砰‘的一声穿过内野防线远远飞向中外野。
“中坚手没能追上,球落地了!三垒、二垒跑者接连回到本垒,大阪桐生连下2分!”
比赛似乎朝着所有人都没能预料的方向开始发展。
“川上,立刻去热身!”片冈扭头让川上去热身时的表情难得的焦急。
泽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看完后面五局比赛的。被阳光直照的栏杆热得烫手,泽村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一直抱着它,寒意一点点从心脏位置侵蚀至全身。
比赛毫无意外的输了。
当比赛结束的警报声拉响的那一刻,大阪桐生的队员们拥抱在一起互相庆祝。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青道众人惨白呆滞的脸。
他们想过自己可能会输,但没有人想过会以这种形式输,而且输得这么惨。
胜者得到所有人的关注与追捧,而败者只能落寞退场。
上天似乎残忍的想让青道这位可怜的败者立刻知道自己惨败的原因。在他们准备走回休息室收拾东西离开时,隔着重重人影,他们清楚的听见大阪桐生的监督松本隆广接受采访时的回答。
“在得知青道打败稻实进军甲子园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早晚会和他们对上的。在一年级时就大放光彩的豪腕投手降谷,控球不错还有丰富比赛经验的低肩侧投手川上,以及不站在打击区就不知道真正威力、在白龙战后一战成名的左投手泽村。说实话,面对这么丰富、差异化极大的投手阵容,我们非常头疼。”
“降谷选手无疑是位很优秀的豪腕投手,任何队伍面对他的投球时都会非常吃力。但他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暴露在大家的关注中,我们能收集到的信息也就更多了。”
“今天我们之所以能比较幸运的打到他的球,是因为我们针对他的球做了特殊的打击训练。在我们的一年级投手里,也有一名球速与降谷相近的豪腕投手,就是我们这次的记录员石山。”
“我们的队员本身打击能力就很不错,而在比赛开始前,他又陪着我们的正选队员做了不少的模拟练习,这才让大家适应了这么快的球速,并慢慢的能把球打出去了。可以说,这场比赛能赢,石山的功劳非常大。”
“……比赛赢得还是有点侥幸。说实话,看到青道的首发是左投手泽村时,我还是替我们的队员担心了一会。”
“虽然他的球看起来球速不快比较好打,但看不到放球点的特殊投球姿势,还有丰富的磨炼至成熟的变化球,想要抓到他的球路并不容易。如果他一直呆在场上,可能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攻破他。”
随着大家走远,松本监督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但沉默,笼罩在每位青道成员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