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又说道:“我不过就是走了几年,有必要生气么?你当年不也离开了三个月去上学。”
子春脸涨得更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
他怒极反笑,拿起桌上茶杯,狠狠一杯水泼在对方脸上,一字一句道:“金商羽,你简直是个混账!”
说罢,将茶杯重重丢在桌上,拎起身旁药箱,怒气冲冲往外走。
刚走到抄手游廊,就碰上于婉秋。
于婉秋见他双眼通红,怒气冲冲,吓了一跳:“哎,许医生,这是怎么了?”
子春没回她,只颔首点了下头,又一阵风的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于婉秋见这情形,也不敢将人拦住,想了想,赶紧往花厅走去。
进了屋一看,只见灯下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夹菜送入口中,神色泰然自若,如果不是还在滴水的头发,以及胸前那一大滩水迹,她都要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金大哥,怎么回事?你和许医生吵架了?”
“是啊,我把人得罪了。”
于婉秋蹙起眉头,问道:“你怎么就把人得罪了?”
然而男人却不再继续说。
于婉秋看他这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和许医生是故人?”
男人不置可否。
于婉秋与他相识于奉天,那时他不过是个独自出门闯荡的少年,自称姓金名佚名,行事聪敏狠辣,一个少年人很快在奉天站住脚,但对自己家世背景只字不提,甚至连他是京城人,也是听口音猜测出的。
这些年,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他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但也依旧从不提及自己过往。
及至去年年底离开奉天来了北平,她以为男人是回老家,不想来了才知道,男人虽然操着京城口音,但对北京城却半点不熟,也未曾遇到过一个亲人故友,就好像他去奉天前的人生,全完空白。
可一个人的过去,怎么可能是空白?
眼下见他和许医生是旧识,她心头竟是莫名松了口气。
她伸手将倒在桌上的茶杯扶起,轻笑道:“许医生是脾气顶好的人,发这么大火,想必是你说了什么惹人不高兴的话?咱们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有个相识的人,又是广慈医院的医生,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商羽终于掀起眼皮看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许医生道歉?”
婉秋笑着点头:“反正我觉得许医生这么好脾气,还能生气,肯定是你的错。”
商羽默了片刻,颇以为然地点头:“倒确实是我的错。”顿了下,又轻描淡写补充道,“但我看他现在脾气也不算好。”
婉秋轻笑:“许医生脾气还不好啊?”
商羽道:“他以前可从不会跟我生气。”
婉秋也不知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以前是什么样的故人,事关他的过去,她从不多问,只笑道:“你想想你离家多少年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还是个话都不说的少年,现在谁见了不也叫你一声金先生金老板。”
商羽看了看她:“你说得没错,明日我便去给许医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