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郎心宁回到卧室,根本不与他聊天,当他隐形人。秦怀安也习惯了,锺太走后,他在她的客厅看了一个钟头的书才离开。其实他就住在她的隔壁。
深夜,秦怀安与秦怀生通话。“她很不好,严重的抑郁症并且抗拒医生。她许久不去产检,每日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她没问过我关于郎十二情况,可是从我去了,她变得沉默许多。照顾她的佣人说我没去前,她时而哭时而笑,而我去了后,她的表情越来越少,这是典型的逃避现实。哥,我好怕真如你所说,不管我守她多久,都抵不过郎十二。我也好担心她的身体,在这么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撑不到生产。”
秦怀生听着弟弟念叨一通,放下电话后,起身看向窗外。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用了多大忍耐力才忍住没说让弟弟放弃,国内的郎十二活的犹如行尸走肉,国外的郎心宁此时说剩了半条命也不为过,命运啊,何必这么折磨两个人呢!
郎心宁答应去孤儿院给孩子们照相着实让秦怀安兴奋不已。他特意跟阿罗博士请了假,亲自带着她与锺太前往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孩子并不多,只有二十三个,只是有一半的孩子身体是不健全的。不过这里的孩子每一个都很可爱。没有种族,一起玩乐。并不会因为身体的残疾而埋怨老天爷,秦怀安义务的为孩子们做体检,郎心宁举起相机为每一个孩子照相。
锺太带了许多的曲奇饼干分给孩子,看着孩子们因为得到饼干而笑起来的样子,郎心宁也跟着笑起来。这一抹笑让秦怀安看呆了。他拿着听筒,看着郎心宁。而掀起衣服等待他听心跳的艾拉看见他这样,大叫道:“医生,你若是光看美女不好好给我看病的话,美女是不会喜欢你的。”一句话,窘红了秦怀安的脸,孩子们笑作一团。
郎心宁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的没错过任何一个微笑。
夜里,他们一起看这一天照出来的照片。
“这个门牙都掉光了的一口气吃了一盘子曲奇饼干,锺太担心她的消化,都不敢再取给她吃。”郎心宁指着照片里一个没有门牙还在不断往嘴里填饼干的孩子笑道。
她翻到下一张,正是秦怀安窘红脸的一张特写,一旁全是孩子们嘲笑的脸。“你居然还照下来了,删掉删掉。”
“我觉得挺好的。”郎心宁快速的翻页,根本不给他删除的机会。秦怀安郁闷的回家,这张照片被他耿耿于怀了好久。
孤儿院的照相工作让郎心宁变得很开心,她根本不在乎那点薪资,几乎隔日就去孤儿院给孩子们照相,如果秦怀安在研究所锺太一定会陪着她,孩子们对锺太格外欢迎,因为这个胖胖的太太会给他们好多饼干。
孤儿院的院长对郎心宁很感谢,“我知道我给出的薪水根本不够你洗这么多照片。”
郎心宁却是反而郑重谢他,“恩格先生,我要谢谢你让孩子们带给我这么多快乐。”
秦怀安给她买了很多关于摄影的书,郎心宁以前是学物理的,摄影跟物理的一些原理有很大关联,她从中找到更大快乐,甚至申请了一个短期的摄影课程。当她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坐进教室的时候,给他们讲课的黑人摄影师很是惊奇,惊奇过后便将她视为摄影爱好的发烧友,亲切的叫她名字,并为她照了一组孕妇照。
照片洗出来,郎心宁看着自己硕大的肚子跟干细的胳膊腿撅起嘴巴,她觉得自己简直像非洲难民营跑出来的孕妇。她开始给自己加餐,饭量比以前大了一倍。
看着她的变化,秦怀安越发的开心,不过他还是未能劝她去医院做检查。
临近八个月的时候,郎心宁接到一笔数目不小的稿酬跟一本杂志的样刊,这笔稿酬来的莫名其妙。她打电话给杂志社才知道有人将她的摄影作品做了投稿,正是疑惑,投稿人就来了电话。是她的黑人老师,老师似乎比她更加兴奋,“g,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你的照片会激发所有人的同情心,你一定不知道你照片中表现出来的孤独、无助有多么让人怦然心动。这本摄影杂志在业界很有名,他们善于挖掘新人,主编对你的照片非常喜欢,甚至想跟你签长期的合约,你可以考虑一下吗!”
郎心宁答应考虑并且道谢后挂了电话,接着就进了暗室待了一整天都没出来,午餐都没有吃。锺太紧张的给秦怀安打电话,秦怀安赶过来的后听了电话录音,接着就坐在客厅,并未劝郎心宁出来。
她大概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照片跟绘画是一样的,表现出的是作者的心态。她的作品里满满的孤寂与无助,不正是表现出郎心宁现在的状况。
郎心宁是深夜出来的,看见秦怀安坐在客厅,“你还没走?”
“饿了吗?”
郎心宁点头,指指肚子,“要双份。”
“可以。”秦怀安跑进厨房,锺太早就做好了酱汁,他只需要煮好面条就够了。两大盘意大利面加上蔬菜沙拉,俩人对坐,沉默用餐。
吃完面条,秦怀安洗碗。郎心宁坐在客厅摆弄相机镜头,她添置了许多设备,现在的她也真算是摄影的发烧友了。等他洗好碗出来,郎心宁放下相机,扶着腰坐正。“十二他……好吗?”
秦怀安眼里闪过惊讶,指尖微颤,他沉默大概一分钟才开口:“很好。”
郎心宁点点头,然后又是沉默。
秦怀安不敢逼太紧,如往常一般催促她休息,接着要告辞。不过,当他走到门口,却被郎心宁叫住。他回头,那个挺着硕大肚子的瘦弱女子,眼睛里有感激与坚定。“秦怀安,谢谢你这些日子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我不会爱你。”坦白的近乎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