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华懒懒道:“你再这样下去,益州的事情,本王便爱莫能助了。”
“别。”
李姝见好就收,道:“皇叔,你帮本宫解决此事,本宫送一个戏子与你搭戏,你说可好?”
李琅华是极聪明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的奏折时,便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
他没有直接点破她的心思,而是东拉西扯与她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在蓬莱岛上,没有任何人会与他说话。
他被囚禁了多少年,便形影单只多少年,没有人理会他,没有人与他说话,这对于一个话痨来讲,实在是一种煎熬。
他直到今日都没疯,委实是一种奇迹。
或许是怕自己被逼疯,所以他才会自己给自己唱小曲儿,自己给自己搭戏。
李琅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引枕上,屋里烧着地龙,他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微露着精致锁骨。
偏他生得极白,身上的衣服又是红色,配着潋滟桃花眼,格外勾人。
当真是个妖精。
李姝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只一个戏子?”
妖精开口道,语气颇为不满:“一个益州换一个戏子,小姝,多年不见,你的算盘越打越精了。”
“皇叔不愿?”
李姝道:“那皇叔便一个人待着吧。”
李琅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因为李琅华快要疯了——把任何一个人丢在这里待上数年,那人都会疯。
李琅华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李姝起身欲走。
“慢。”
李琅华眸光微闪,道:“此事也不是不能做,只是本王身在蓬莱岛,有许多不便——”
李姝抬手,卫士们鱼贯而入,送来笔墨纸砚与绢帛,还有益州零碎的地形图。
李琅华的话止住了。
李姝笑得分外温柔:“皇叔年少时期周游天下,曾绘制九州地图献于平帝,可惜平帝去得急,地图也不知所踪。”
“皇叔身在蓬莱,心在天下,而今益州有难,想来皇叔不会拒绝再绘制一张益州地形图吧?”
李琅华看卫士们将资料一一拜访在他屋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在案上,道:“小姝,你以为有了益州地形图,你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吗?”
“益州人排外,且语音与中原之地大不相同,大夏立朝百年,对益州的掌控一直很弱。”
“若本王所料不差,当是你想将益州牢牢握在掌心,便从京师调兵,一来镇守益州,二来威慑当地人。可偏偏,羌戎来犯,你的人马急于立威,追击羌戎不知所踪。”
李琅华侃侃而谈,说出李姝遭遇的难题。
李姝微颔首,道:“皇叔聪慧不减当年。”
李琅华颇为自得,继续道:“但你找我无用,没有萧家的帮助,益州之地,你始终坐不稳。”
“你若真想要益州,便该带萧御来见我,而不是季家的小儿郎。”
说到这,李琅华看了一眼立在风窗下的季青林,好奇道:“说起来,你何时对萧御这般忌讳莫深了?”
“你将我关在蓬莱岛的这一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何事?”
李琅华面上甚是关切,然而心中却是幸灾乐祸,想的是李姝你也有今日。
当年你扯着萧御的虎皮威胁我时,可不是对萧御闭口不言的态度。
那年的他将李姝带到自己身边,李姝开口闭口都是萧御,大有萧御视她如珍如宝,他若动她一根手指,萧御必会与他鱼死网破。
他不比李姝大多少,年少气盛,自然不信,便派人偷偷去打听萧御的态度。
但派去的人皆被萧御挡了回来。
后来某一日宫宴,他吃完酒回自己的宫殿,于半途中遇到萧御。
萧御负手而立,清风卷着他的衣和发,他仿佛随时都会御风而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