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鲁奇一见她哭就心疼得受不了:“莫哭,莫哭!先用冷水给她降温,再煎一剂她平日服的药给她服下……”
“连水都喂不进去,怎么服药!”清姿跺了跺脚,“你去找个郎中行吗?”
“啊?上哪儿去找郎中?”夏鲁奇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圣驾就在前面驿站歇息,宫中御医应该也会随行,你去找你师父通融一下,去请一个御医来,可以吗?”
清姿知道皇帝就下榻在不远处的驿站里,随行的除了后妃皇子们,应该还有御医。
“啊?这……”
夏鲁奇正犹豫着,忽听一声压低的厉喝传来,“荒唐!”
清姿循声看去,只见旁边另一座帐篷掀开了,齐夫人裹着一件酱紫色羽缎披风走出来,夏谨言也跟了出来,一个丫鬟正拿着大氅追在后面给夏谨言披上。
夏谨言和齐夫人住的帐篷跟清姿的帐篷是紧挨着的,然而清姿有急事却只敢找哥哥,不敢去找父亲,正是因为惧怕齐夫人。
“圣上驻跸的驿站岂是可以随意闯进去的!”齐夫人走近了些,脸上肥肉颤动,声色俱厉地斥道。
清姿眼中含满了泪水,不理睬齐夫人,朝夏谨言扑通跪了下来:“爹,娘亲发高烧,人都烧迷糊了!”
数十丈外守夜士兵的营火隐约照过来,依稀照见夏谨言脸上心痛和为难的表情:“我去瞧瞧她……”
他抬步朝云怀珠帐中走去,夏鲁奇接过小厮递来的长袍系上,
和清姿也跟了上去。
两个丫鬟正用浸湿的巾帛给云怀珠敷着额头,夏谨言在云怀珠卧铺边蹲下,握住她的手轻轻低唤:“珠儿!珠儿!”
云怀珠发出两声痛苦的呻吟,微弱的烛光下,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潮红,一双秀丽的柳眉紧紧绞在一起,呼吸异常急促。
夏谨言心都快碎了,竭力忍住眼泪,抬头对夏鲁奇道:“皇上驻跸的驿站是你师父亲自带兵守卫,你去找你师父通融一下,请个御医来。”
“是!”夏鲁奇应了,转身迅速走开。
齐夫人张嘴想要说什么,扶着她的丫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只得咽了回去,恨毒的目光如刀片般迅速划过云怀珠和伏在旁边哭泣的清姿,然后跟着儿子走了出去。
“邦杰!”齐夫人叫住儿子,低声嘱咐,“若是遇到不便,莫让你师父为难。请不来御医就算了,贱命一条,难道还要赔上咱们全家的安危吗?”
夏鲁奇没有回答,步履如飞地离去。
这座营地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和家眷宿营处,营地用白天乘坐的马车围了一圈作为临时寨栅。
营地周围有值夜的士兵们抱刀坐在篝火旁,夏鲁奇奔到营地边,掏出师父特意留给他的令牌,旋即敏捷地翻过一辆马车,迅速消失在火光隐隐的夜色里。
齐夫人站在原地目送儿子的背影消失,胸脯不住起伏,眼里的恨毒与怨愤如怒涛般翻滚。
为了那个贱人,竟要
她的儿子这样去冒险奔波!
不到半个时辰,夏鲁奇旋风般跑了回来,掀帘子冲进云怀珠的帐篷,跑得满头大汗却并无一丝气喘,只换了一口气,便道:“爹……皇后娘娘难产,御医们都围着娘娘,一个也走不开……”
坐在云怀珠一侧的夏谨言长叹一口气,眼里泪光闪动,握紧了云怀珠滚烫的手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