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谨言望着儿子,两道浓眉紧紧拧成一团,还未说话,齐夫人先开口了:“邦杰,你在外面偷听我和你爹谈话多久了?”
夏鲁奇一愣:“我……我是来问母亲二表哥何日来京,碰巧听到你们谈论这桩婚事……”
“哦?”齐夫人眉毛一挑,细小的眼睛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且问你,你说崔公子把花魁打了,那花魁叫什么?是平康里哪一家妓馆的?”
夏鲁奇语塞,吞吞吐吐道:“这……我也只是听说,哪里记得……”
齐夫人双目牢牢迫视儿子:“你听谁说的?”
“我……我听……”夏鲁奇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一下子慌了,胡扯道,“听裴公子说的……”
“好,我明日便上裴府拜访。”齐夫人挑眉掠了儿子一眼,侧身面朝夏谨言,“老爷放心,妾一定仔细打听崔公子为人,绝不会委屈了咱们女儿。”
夏鲁奇脑子里嗡地一下:完了,我连撒谎都不会,我该怎样帮清姿,该怎么办呢……
烛光摇曳,晚风轻拂,将斑驳的树影投在窗纸上,宛如一幅清雅精致的水墨画。
清姿正坐在云怀珠床边陪她说话,云怀珠最近两年患了嗽疾,一到春秋两季便会犯病。这几日服了几剂药,略有好转,但仍不敢出门,终日歪在床上。
清姿除了在自己房里看书填词,便是过来陪娘亲说话,将自己读过的史传杂记讲给娘亲听。
母女俩一个讲得娓
娓动听,一个听得如痴如醉,忽然门外传来说话声:“清姿在里面?”
廊上一个丫鬟答是。
接着,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清姿停下讲述,侧过头去听。
“是你哥,快去开门。”青丝半散,靠在并蒂莲花水红锦枕上的云怀珠,轻轻推了清姿一下。
清姿走过去打开门,看见夏鲁奇的第一眼,就知道事情不妙。
夏鲁奇不敢看她,站在门外,低垂着头,也不说话。
他比清姿高许多,就算低着头,清姿也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心猛地抽搐,清姿颤声问:“怎么了?”
“对不起……”夏鲁奇声音闷闷的,带着深深的愧疚,“我太笨了,没能帮上忙……”
“你是说婚事?”清姿脸色极难看,红唇微颤,“你照我的话跟爹娘讲了吗?”
“讲了……”夏鲁奇始终不敢抬头看清姿,“爹让娘先打听崔公子为人,再应承这门亲事……”
“你是说……爹赞成这门亲事?”清姿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哥哥。
夏鲁奇点点头,头垂得更低。
“我不信!”清姿带着哭腔,尖利地叫起来,“肯定是受了你娘蛊惑!都是她,当初就是她毁了我的姻缘,现在又是她要利用我讨好崔四入!就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因为我是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