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另外一人一兽身上。
若是它们睁开眼,就会发现,三座石井中的另外两种灵水正沿着同样的方向朝下流动。
不过在下坠了数千里之后,三道水流却依然朝着地心深处涌入,而一人一兽却被挤了出去,不知踪迹。
只除了青宁,她手腕上的黑白纹路微微亮着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牵引着不断下沉。
已经不知道深入到了地心何处,直到三处水流终于不再下落,而是沿着三道细长的孔洞,钻入一道金色的法阵中。
而青宁,也被透明灵水冲到了地上,她浑身没有一丝水泽,面孔朝上,安静地躺倒在地上。
据她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金色法阵不断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银白,一透明,一漆黑。
三种颜色在金色法阵的凹槽缓慢地流动。
而在法阵的中心,是一颗逐渐成型的头颅。黑色的发丝四散,铺满了整座法阵,脖子上的断痕也清晰可见,却看不见任何血迹。
空荡荡的一颗头颅,本该让人觉得诡异,但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却连一丝轻视也无法生出。
只剩下无尽的谦卑和恐惧。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匍匐在地,将灵魂献上。
他双目轻阖,嘴唇微微闭合。
下一瞬,金色法阵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压制气息,满地的黑色发丝随之一颤。
一道毫无人气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四周,“爻屠,
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这声音像是从阵法中传来,可那头颅却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嘴唇开阖。
“爻屠,难道数万年过去,你连见我的胆量都没有了吗?你我之间,哪怕被时间与空间所隔绝,但依然蒙蔽不了我的眼睛。”
一道冰冷却又不耐的声音响起,“谁是爻屠,你又是谁?我为何会突然听见你的声音。”
听声音来处,像是从青宁的手腕传出。
黑色发丝像是扭动的黑蛇,在法阵地不安地晃荡,像是在应和无名之人的狂笑,“哈哈哈,爻屠,灵帝佛伽已经将你的血性抹去,你不再是当初令万界胆寒的血魔神,也不配再做父神的孩子。”
血魔神本来安安静静地在树中安睡,树中不时飘荡的佛音扰得它头疼,索性封闭了神识,却没想到,不过一闭眼的功夫,便听到了那道诡异的声音。
它以神识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老树,整颗心脏怦怦地跳了几下,见挣不脱身上的枷锁,也不再费力,又动用了天赋之力,窥见了声音的源头,一颗被禁锢的头颅。
它瞬间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问,“谁是父神,你又是谁?不过是一颗残缺的头颅,也敢大言不惭。”
那道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不准你侮辱父神,你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总有一天,我要替他收回来。记住我的名字,吾乃吞古。很快,吾就会重新站到世人的面前,重塑吾族的神威。
这一次,再没有五帝来护佑这些脆弱又卑劣的种族。”
本来还对它口中的父神有一丁点儿兴趣,不过一头困兽,也敢妄想抢夺自己的东西。
它没有说话,但整颗心脏却开始狂跳,像是在积蓄力量一般。
“你在做什么。”树心中想起了温和的声音,明明是询问,却不染丝毫火气。
“你没听到吗,外面有个不要脸的家伙,敢打我的主意,哪怕我只剩一颗心脏,也要让它万劫不复。”
“我并未听到任何声音,你想要催动诅咒之力,不可。”
“老东西,那人都叫嚣到我面前了,它还自称吞古,还说我是什么父神的狗屁孩子。”
“吞古,父神。”树中那道温和的声音有些迟缓,像是在回忆。
“老东西,给我松松绑,我要让它尝尝我的诅咒之力。”
老树没有答话,半晌后,原本严丝密缝的封印上竟然真的松了松。虽然不足以让血魔神逃脱,但使出诅咒之力却绰绰有余。
一丝黑色细线从血魔神的心脏中吐出,灵境的界壁对它毫无作用,它轻而易举地出青宁手腕处的图纹中钻出,朝着金色法阵飞去。
它得意洋洋地旁观着一切,“你不是想要拿走我的东西吗,我现在便可以送给你。”
黑色细线毫发无损地钻进了金色法阵,最后刺入了头颅的眉心。
“诅咒之力,你竟然敢对我使用诅咒之力。”愤怒中带着一丝惊愕,黑色发丝张牙舞爪想
要冲破阵法,却被上面的金光所阻,黯然垂落。
血魔神悠悠地鼓了鼓心脏,轻蔑笑道,“看来你好像没什么用。”
“不,你错了。”
那声音迟缓,自信,一声一声震荡开,像是一把重锤,不断敲打在血魔神的心脏上,“爻屠,失去了记忆的你,就像是一只弱小的蝼蚁。你我之间,永远无法抹灭对方。你的诅咒之力虽然会将我困住一段时间,却最终会成为我的养料,祝我突破这诛神阵。”
“爻屠,如今的你,不配与我对话,滚吧。”
血魔神没有说话,它心中久违地生出了挫败的感觉,因为它感受到了,它方才施出的那道诅咒之力,已经只剩下一点微薄的力量。
这颗头颅,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很是熟悉,可是自己却对它一无所知。
这样不受控的感觉,很糟糕。它看着自己残存的心脏,属于血魔神的凶性开始一点点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