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我的地方,反倒问起我来了?”
直到她起身,青宁才发现,她整个人像是披戴着云雾,除了那张惊心动魄的脸,其他皆是若隐若现。
“你的地方?”
听到这话,青宁下意识地环顾四望,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之下,眼前的世界早已天旋地转。
自己早已不在石碑前,四周皆是茫茫雾气,除了眼前人,再看不见其他。
青宁转头看着眼前人,语带犹疑,细听之下,也能听出一丝期待,“难道你是在石碑上留下字迹的人?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女人背着青宁徐徐张开双手,羽衣轻摆,赤足蹁跹,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话里也是漫不经心,“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我可没有本事将你带进来。”
她停到距青宁数步之遥,忽的转过了身子,,“小丫头,我且问你,如今是什么年月?”
年月?青宁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只能按照书上记载如实回答,“自五千年前的一场大战,修真界人才凋敝,而后纪年天衍,据说是取自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之语
,想要为为人修求一份生机。”
“天衍?好一个天衍。他们若真有如此胸怀,又岂会有那一次大战,当真是虚伪至极。”
说到此,这女修一甩衣袖,仰头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似悲愤,更似嘲弄。
青宁听到这,早已支起了耳朵,论起听故事,她可是感兴趣得很。
更何况,听她这话,也许她便是那场大战之前的人。若是如此,那自己便真的不虚此行了。
再开口时,青宁语气已隐隐有些激动,毕竟,这可是亲历大劫却活下来之人,是起码活了五千多年的前辈大能。
“敢问前辈,当年那场浩劫可是有什么隐情?”
听到这话,女修却只是冲着青宁勾唇一笑,“隐情,再大的隐情,也已如尘烟,早已散尽,我跟你一个毛头丫头又有何说的。”
“再者,”说到此处,她顿了片刻,忽得仰头看了看这一方天地。
此方天地之外,天势晦暗难明,然群星初升,时也,命也,不可说也。
她幽幽叹了口气,“你不必好奇,终有一日你也会看到那一天的。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你还会不会有这份好奇之心。”
难道大能说话都是这般故弄玄虚吗,青宁听得云里雾里,却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换个问题。
“前辈能在大劫之下存活下来,必是修为过人,又为何会一个人待在此处?”
青宁注意到女人听到这个问题时,神色莫名地笑了笑,却迟迟没
有开口,便知又问不出答案了。
见此,青宁索性开门见山,冲女修俯身一拜,“那敢问前辈,我要如何才能离开此地?”
这话女人倒是回答得很快,“很简单,只要跟我讲讲故事就好。”
“讲故事?”这话更是让青宁摸不着头脑。
“前辈想听什么故事,我入修真界不过十来年,所知甚少,怕是不能令前辈满意。”
女修摆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多了一丝随意,“无妨,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青宁一噎,难道当真是活得越久的人越无聊吗?
但青宁肚子里别的不多,唯独故事不少,她还在俗世时,便没少缠着师父听故事。
于是,足足两天两夜,两人席地而坐,一人讲,一人听,从凡尘间的爱恨情仇,家族恩怨,再到修真界的奇闻异事,青宁将自己知道的,都翻来覆去讲了个遍,只讲得口干舌燥,偏偏对面的人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青宁终于没忍住,问了句,“前辈,这故事你听够了吗?”
女人嘴角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摆,吐出的字直扎青宁的心,“不够。”
青宁咽了口唾沫,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绞尽脑汁继续从脑海里搜刮那些老掉牙的修真界的前尘往事。
终于,等到青宁喉咙开始冒烟,嘴巴都快张不开的时候,女人终于放过了青宁,拍了拍手,懒洋洋地说,“好了,故事我也听得差不多了。
”
青宁一句话憋在嘴里,还是老老实实咽了下去。
突然,又睁大了眼睛。
只见面前原本仙气逼人的女修身形突然开始变得虚幻,似乎像是要与四周的云雾融为一体。
她是什么时候有此变化的,为何自己全无感觉,青宁瞪大了眼睛,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自己一心想着编故事,又哪里能注意到这一点一滴的变化。
而如今,她似乎已经不能再称为人了,而是像一个飘渺的影子,好似下一刻便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