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我孽障太深,无法放下呢?”诸葛靖又叹。
有意思!与她在一块儿真的很有意思!
他完全没时间无聊,甚而乐得与她瞎扯下去;这和跟其他女人相处除了上床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或再来要做什么的感觉完全不同。
“施主切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善……怪咧,我干么和你谈及佛学去啦?”庄晓筱急急煞住口。
怪不得她头越来越疼,讲那么多废话是很伤神的,她现在是脑震荡患者耶。
“不玩了,我要回家啦,衣服还来。”她朝他伸出手。
“多坐一会儿嘛,你不能每次把人骂过瘾了就想溜呀。”没见过表情这么丰富的女人;倘是要论变脸的速度,他若号称武林高手,那她便是武林盟主。
“你不还拉倒,反正那套衣服我也不喜欢,留给你做纪念吧。”庄晓筱潇洒得很。
“其实……你的衣服脏了,我派人拿去送洗。”她这么干脆反而叫他一下子适应不来,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向她解释。
“那就谢啦,我有空再来拿,就酱子。”庄晓筱巴不得两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她的“有空”自然是应酬话。
她绑紧浴袍的腰带,往门的方位移动。
“你就穿那样?”诸葛靖提醒她。想要他开车送嘛,就得好声好气求他,用这种欲擒故纵的老招是没效的。
“你放心,我会洗干净、烫好再归还。”借穿一下会少块肉呀,小气!
“我想你还没搞懂。”他才不在乎一件浴袍呢。“现在天未亮,这儿又是郊区,根本不会有车经过,也不会有计程车。”
呃……好吧,他这么讲是有些夸张。事实上为了上下班方便,他住的这栋大厦正位于台北最繁华的市中心,但他真的很想见她低声下气乞求他的模样。
“那又如何?”庄晓筱把两手插进浴袍的口袋里,冷淡地耸着肩。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你穿这样走在路上,很容易遭到宵小觊觎而发生危险,就算幸运没事,你赤着脚也走不回去。”诸葛靖此时不禁怀疑,她真的不是在惺惺作态。
“别怕,我倘有个万一,肯定会成为厉鬼来找你赔命。”有了前车之鉴,她觉得和这个随时会变作野兽的男人在一起才危险咧。
“我……”他怕什么怕?真要怕的人理当是她啊!
可是——该死的!他就是没办法放她一个人像这般,等于是宣告她的裸裎似地在危机四伏的街头晃荡,他就是没有办法……
“我开车送你。”话很顺地直接跳过他思考中枢便出了喉!他打开大如房间的隐藏式衣柜,不悦地抽了件休闲衫,有点恼她的安之若素,但大部分是他自己先低了头。
“早说嘛,跟我扯那么多。”大男人做事这么婆婆妈妈!庄晓筱忍不住犯嘀咕。“不过……不要!”
“不要?”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诸葛靖掀着英眉瞄她。
是不要他送,或是她临时改变主意,不要回去了?
他刚想发声问,她已意思意思地挥一下手,然后自顾自地走出卧室,这其间所代表的涵义相信不劳他再印证。
“喂……”他生气了,真的很气很气。
他放下身段,她居然拿翘?
“慢着,你……”他跟着出来,她要不是存心吊他的胃口,就是他遇到外星人了,否则为何她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晓得你是位一定会送女伴到家门口的体贴绅士,可这次是我坚持,所以你不必操心话传出去会破坏你的行情。”庄晓筱望了天花板一眼。这姓诸葛的家伙是听不懂国语吗?
客厅的布置依然承袭卧室的浪漫美丽,满屋的鲜花淡香,朵朵缤纷艳色,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现在只想快快躺回“她的”被窝啊!
“假使你是担忧住址让我知道……”她那番话就他听来,竟是刺耳极了。“很抱歉,已经来不及了。”
想那外头有多少女人等着取代她今晚的位置,而她却急着离开,他心头更是火起,颜面亦觉扫地。
“你说的是哪儿话?给你知道我的住址是本人的荣幸,嘿嘿……”心事被人一针戳破,庄晓筱笑得有些尴尬。
“你给我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房里拿一下车钥匙,马上就来。”她挑衅到诸葛靖的固执神经,所以他今天是送定她了!
怕她中途开溜,他在进房前不忘嘱咐。“不准动喔。”
“是,大人。”求人家给他送,口气还这么呛,嗟!但庄晓筱为了早点脱身,仍温驯地颔首。
只不过当他长长的左脚一进去,她长长的右脚也就接着往大门外伸出。
反正呀,她只允诺他不准“动”,可又没说不准跑嘛!
一踏入办公室,展翰翔便隐约感应到空气里弥漫的诡谲氛团。
“哟——我还以为你今天起码要到中午才会出现呢。”他悠然消遣着。
“少*嗦。”诸葛靖一脸乌烟瘴气,恶劣的情绪仍搁浅在今儿凌晨被人戏耍的画面。
当然,错在他不够机灵。
庄晓筱表现过于顺从时,他就该察觉不对,故他也不必怀疑在卧室里听到外面的门声而匆匆跑出去时,客厅中会寻不到她的影子。
只是呕就呕在他冲下七楼,却刚好见她坐在计程车内,得意地做着鬼脸从他跟前扬尘驰去,接着他才明白久候不至的电梯,原来是被她以一旁装饰用的盆栽挡住门而一直卡在二楼。
聪明!
若是她在一楼这么做,铁定会让大厦管理员看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