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厉忽然将他拦下,阴森森地道:“无需王爷动手,属下便可杀了她。”
赢厌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抚摸上后颈被神虞鲜血蚀穿的血洞,继而侧耳倾听溪水里的动静。
他恨了她十年,这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如何杀了她。他上云榭天后,不少在她手中吃亏,偏又杀不了她。
现在她受伤坠入溪水,他只需等她死透,自此以后,他再无天敌。天之下,他想杀谁便杀谁,无人可阻他。
他忽又蹙了眉。
不,有苏虞不可死在这里,她只可死在寂渊。他还没告诉她前世寂渊之火的秘密,她还欠着他的一条命。
除了他,这世上谁也不可杀她!
赢厌放下手,向鳌厉侧耳,平静问:“是你,让她流了血?”
鳌厉听出他平静声音下的嗜血,不禁抖若筛糠跪了下来。
他低着头满目惶恐,颤声回:“王爷,属下方才是见她对您不恭,才对她出得手。”
赢厌平静问:“哪只手?”
鳌厉惶恐不安地抬起头,在看清他平静的神态后,颤巍巍地伸出自己左手手臂。
赢厌以手为刃,直接斩断了他左臂,森戾道:“本王本该杀了你,可你也是有苏虞的百姓,她又喜滥发善心,若知你死了,必要迁怒本王。本王不想被她迁怒,更不想惹她生气。”
鳌厉看着地上被他斩断的手臂,不再发抖发颤,内心竟觉出几分荒谬来。
当年他被狱司送去寂渊,初在山洞见他时,他方七岁。
一个方七岁的孩子,被生父亲手囚禁在火海深渊,身上捆满了玄铁琏,被当牲畜般对待,山洞躺了无数具被他咬破喉管的尸体。
他行走江湖多年,杀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年幼,这样凶残的孩童。
他一一探看过尸体,起了爱才之心。有心收百国神女口中的灭世人魔做个徒儿,将自己这一身奇门武功,悉数教授于他。
他走上前,想为他扯断身上捆绑的锁链。
孩童穿着一身血染之衣,似觉他身上的气味熟悉,并没阻止他的走进,皱眉问:“这里是云榭天?”
鳌厉使出全身内力,没能撼动玄铁链。又见他开了口,放弃了继续拉扯玄铁链,蹲下身,仔细端详着他。
他天生无目,却美得雌雄莫辨,一张脸近乎妖异的慑人。
他愈看他愈觉满意,满目慈爱道:“小王爷,这里是寂渊。外头新帝才登基,是您的父王摄政王赢祁摄政的第三年。”
他深蹙了眉,又问:“你可知神虞皇后?”
鳌厉笑道:“小王爷,鳌厉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过有哪国皇后敢姓神。普天下,只有云榭天的百国神女可姓神。”
他兀自愣仲许久,终于接受了现实,向他侧耳:“你是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