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皇帝把宗室可团结的所有力量都团结了,楚氏宗室拚死一搏,宗室是皇帝势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不管象征还是实际意义,绝对不能轻忽。
乐运王他们当然紧张,东江王四人牵连过广,必会拉出他们,并且最重要宗室同仇敌忾唇亡齿寒。
乐运王面色阴沉,恨道:“那个贱妇!”
“好了,别废话了。”皇帝打断道:“就按先前议定的做,淳风郑御照堪你们几个,立即跟着范先生出宫和姚先生汇合,并把消息带过去。”
皇帝麾下的首席幕僚是个满头白发的范亚夫,皇帝登基后安排他入了阁,老头很快站稳脚跟,已经成为两仪宫的文官魁首了。
范亚夫虽满头白发,却非常厉害,龙江之变的计策,正是他提议并负责安排布置的,算无遗策,一举成功。
另外皇帝策划上位的曹州疟疾一事也是他亲赴曹州煽动的,非常牛批。
连楚淳风郑御等青年一辈在范亚夫面前都是听命的份。
范亚夫已经请了病假,另外请病假的还有皇帝手下另一个重要幕僚姚文信,目前出任吏部侍郎。
郑御楚淳风等人立即跪地领旨,范亚夫也站起俯身,不过被皇帝扶起了。
范亚夫没有废话,直接转向常山王次子等人,鹰目鹞鼻的他看起来十分严厉,沉声道:“在此之前,你们需想清楚了,你们王府的事情都说明白了吗?没有遗漏的?”
消息一传回京,东江王等人立马被请进了大理寺,沟通不方便了,王府详情信息是和王子们了解。
不正面了解四王府私底下有什么,还干过什么,说什么都白搭。
几个王子世子对视一眼,他们也知道厉害,朝天殿大朝后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去了,常山王次子立马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了。
皇帝厉喝:“赶紧说啊!”
他和范亚夫对视一眼,之所以再问一次,是知道他们先前必然多少有所隐瞒的。
范亚夫沉声:“你们父王这次怕是难了,刺驾脱不掉,但!王府还在,保住王府,就是保住你们,继承王位之后损失就能减到最低。不然,哼……”
他们的目标,是把事情圈在四王自个身上。宗室和其他不一样,只要两仪宫实力没有大损伤,斡旋保留王爵继承还是没问题的。
哪怕降爵一等,以后找机会升回来就是。
女帝比皇帝大八岁,垂暮之年又重伤鬼门关走一遭,哪怕一直平手,看谁熬过谁,毕竟皇帝已经登基名分大位已定了。
道理已经反覆掰碎揉烂说过,东江王等王子们支吾一下,很快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
皇帝和范亚夫等人皱眉听着,其实诸王府私下有他们不知道的布置和经营,这实在太正常了,毕竟大家都是宗室王侯,最后决定推举簇拥皇帝,是因为皇帝乃太祖亲弟,血缘最近,呼声最高,实力也最强。
皇帝也有宗室们不知道的势力和经营,甚至楚淳风也有,谁也不可能把老底都坦荡出来的。
楚淳风虽年轻,但现在也算宗室王。
不过和他相比,东江王等开国就封王的宗室王们,经营可比他复杂深厚太多了。
先前已经说了大半了,如今支支吾吾,把剩下的老底也交代了,其他人倒还好,就是轮到常山王次子的时候,他和几个兄弟吞吞吐吐一番,最后范亚夫不悦:“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说了!”
常山王次子这才吐口:“……我们藩地有金矿,在北陵群山之中,已,已开采是二十余年,冶淬、炼厂全都有,就在金矿隔壁,……”
这一语出,满座皆惊。
连皇帝,所有人都霍地站起来了,连其他王子都惊了,整个正殿雅雀无声。
范亚夫屏息:“那,金矿炼出来后,黄金几何?流往何方?”
常山王次子吭哧:“具体几何我不知道,但挺多的,”连在皇帝面前都说多,那想来是很多很多了,他小声,“有些用于封地和附近州府流官府尹的交往,有些汇通经商,”洗白一部分的黄金。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心觊着皇帝范亚夫的脸色:“……还有,北陵群山里有些私兵;还有部分,流入了鹰扬府和军中了。”
后面这个军,就是正经大燕军队了。
私兵和官方军队中的私下经营,自女帝对宗室举起屠刀之后,常山王就对金矿加大开采,日夜淬炼,养了足足两万的私兵,还有军队经营,正是想着万一将来被迫得无路可走,他就举兵奋起一搏!
也不能说常山王想得不对,谁也不想死。
“匡当”一声,把在场的人砸得眼前发黑,胆子小如其他王子,心脏已经咄咄狂跳起来了。
常山王次子很小声补充:“父王和其他三位皇叔,也有些相关联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牵扯黄金。”
皇帝气得反手一个耳光,咬牙切齿,“你糊涂啊,你怎么不早说!!”
皇帝顷刻转向范亚夫,计划立马就改变了,“范先生,辛苦你了!你立即带着这几个小子,马上持常山王令,即刻下北陵群山,把这私兵处理掉!金矿痕迹尽量抹清——”
范亚夫一句废话都顾不上说,立即点了郑御几人一起动身,常山王次子捂着脸不敢吭声,赶紧带着弟弟们也追上去了。
皇帝喷了一口气,叮嘱楚淳风,“你去,和姚先生汇合,把这里的事情告知他,一定要尽力拖延,最好把黄金的事捂在东都,不要让西提辖司的人这么快南下常山。”
楚淳风眉心也皱得很紧,他赶紧起身带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