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不明所以,以为楚新还是跟之前一样,是要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看书,它迈着小短腿快乐的跟了上去。
楚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亦或是两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看着眼前成片的茂密森林,楚新不得不承认,他迷路了。
这处庄园的面积实在太大了,大的超出他的想象。
楚新本是沿着车道走的,之前他总是看见沈溪亭的车走这条路回来,谁料他不知在哪个岔道拐错了,就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天色越来越暗,庄园内路灯的灯光亮起,起风了,浓黑的乌云如同病毒一样快速蔓延,瞬间就覆盖了楚新头顶的天空。
狂风骤起,温度转凉,空气似乎也变得潮湿起来。
在别人家里迷路,这事实在荒谬又好笑,但楚新笑不出来。
当初他被请到沈家,是坐车来的,那时候他知道沈家庄园面积极广,却没多少概念,今天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沈氏的财富。
难怪沈溪亭会如此傲慢,如此无礼,做事如此随心所欲。
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那么沈溪亭肯放任他一个人走出家门,在外面闲逛,是不是因为笃定他走不掉?
思及此,楚新越发觉得沈溪亭承诺的身体好了就放他去上学是骗他的。
不等他对此发现表达愤怒,豆大的雨点就掉落下来,楚新不得不收敛心情,寻找避雨的地方。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一处凉亭,可身上还是被淋湿透了。
随着大雨降落,温度越来越低,楚新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完全没办法抵御严寒,尤其是他还穿着短袖。
天气早已入秋,可一直以来的气温除了晨间夜晚有些许凉意外,中午的时间还是燥热的。
此刻抚着手臂上被冷雨激出的鸡皮疙瘩,楚新终于感受到了秋意。
小狗跟着楚新一起淋成了落汤鸡,却坚定的跟在他身边。楚新心里有点愧疚,他把小家伙抱在怀中,用手为它抵御风雨。
好在他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凉亭,但他没带手机,联系不上王伯。
看这大雨的势头,他大概要在这里凑合一晚了。
狂风裹夹着冰凉的雨丝好似无孔不入,凉亭下只有小小一方位置是干燥的。
楚新占据那方寸的干燥之地,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他不得不蹲下蜷缩起来,将额头抵在手臂上,借此想要多保留一点温度。怀中的小狗暖烘烘的贴着他,算是唯一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楚新的双耳捕捉到车轮行驶过地面的声音,低垂的眼底也捕捉到一抹亮光,他抬起头,车子大灯的强光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有人逆光而来,蹲下身将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头。
楚新曾想过,沈溪亭找到自己会是怎样一番暴怒的景象。
他刚来沈家的时候,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每每失败,沈溪亭总是格外愤怒。
楚新并不畏惧沈溪亭,否则也不会跟他抗争这么久。只是面对沈溪亭的坏脾气,楚新的情绪也会变得很糟糕。他厌恶沈溪亭将他视为所有物的态度。
他是人,是自由的。
这一次,事情再次超出了楚新的预料,沈溪亭并未动怒。
眼睛逐渐适应车灯的光亮后,楚新发现沈溪亭头发和脸颊上沾染了雨水。
那是因为发现蜷缩在凉亭中的楚新的身影后,沈溪亭不等司机撑好伞就率先下了车。
沈溪亭大步流星,后面撑着伞的司机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去,但还是迟了,沈溪亭不可避免的被淋湿。
看到沈溪亭半蹲在面前,白玉一般的面颊上带着晶莹的水珠,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此刻正罩在自己身上。
沈溪亭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方,看起来十分禁欲,也十分俊美。
楚新望进沈溪亭眼底,发现他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担忧。沈溪亭叫他的名字,还伸出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降温了。”沈溪亭道,“回家吧。”
楚新点点头,他一动,沈溪亭才注意到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小狗,忍不住笑起来。
“挺可爱的。”沈溪亭评价说,他很自然的捡起楚新脚边的那本书,站起身。
长时间没有进食,又待在冰冷潮湿的环境中,楚新起身的时候忍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摇晃起来,好在沈溪亭动作够快,及时拉住了他。
沈溪亭将楚新怀中的小奶狗交给司机,司机赶紧接过去。
缓了一会儿,楚新眼前的阵阵黑雾才散去,他站直身体,向沈溪亭道谢。
看着楚新苍白的脸色,沈溪亭也不耽搁,冲司机伸手:“伞。”
司机赶紧将手里的伞递了过去,然后拿起夹在腋下的另一把伞撑开。
沈溪亭撑着伞,同楚新一同走入风雨中。
他们待在凉亭中的时候,狂舞的风吹的雨丝乱舞,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等到出了凉亭,那风奇异的停了下来,只有豆大的雨滴哗啦啦降落。
执伞的沈溪亭将伞面朝楚新那边倾斜,护着楚新不受风雨的侵扰,而他裸露在外的半边肩头顷刻间被冷雨打湿,那湿意还在朝腰部蔓延。
楚新注意到了,神情不由一动。好在距离车子购够近,沈溪亭拉开车门,示意楚新上车。
为免沈溪亭浑身湿透,楚新不敢耽搁,立即上了车。
沈溪亭收了伞,上车关上车门,就见一条干净的毛巾被递到眼前。他动作不由一顿,转过身就对上楚新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