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卧室里一对夫妻就出了门,许友昀进了蒋恪宁房间,打量了一圈,边给他迭被子边骂:“这死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在哪儿不是待?非要过去那么远!”骂着骂着就哭了。
蒋尚良皱了皱眉:“军人保家卫国,多光荣!”实际上眼里也是熬了一夜的红血丝,许友昀嗔怒瞪他,后者悠悠叹了一口气,起身站在窗外一直望着。
从那天起,所谓的天之骄子蒋公子就再也没有了,只有新兵蛋子蒋恪宁。
“那你没喝醉?”赵江川“腾”一下就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蒋恪宁对他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瞅他一眼,慢慢解释道:“我第二天去部队怎么可能喝多?除了前面几瓶啤酒后面白的都是水,所以我压根没醉。”
“你什么时候能在我俩眼皮子底下换汤换药了?”赵江川说白了还是不信,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三个人在一块连分都没分开过。
一说这事,蒋恪宁也乐了,从地上坐了起来,跟他对视着,嘴角一牵,顿了顿,然后慢慢地问他:“那天是谁把我俩领过去吃饭的?”
“卫空啊!”赵江川一拍脑袋,这事他还能不记得?
蒋恪宁笑了:“是啊。”
“那怎么了?那家不就是咱们常去的吗,又在楼下,甭提多方便。”赵江川一头雾水。
蒋恪宁啧笑两声,觉得赵江川怎么聪明一世笨这么一时呢?
他又拖长了音调,学着林舒昂的说话语气,“我说‘是啊——’”
赵江川定眸一想,猛地一拍腿,“合着给你上的白酒都是他提前给你换的是吧?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还会偷天换日了!丫的!”
蒋恪宁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躺了下来,赵江川也往旁边一躺,两人就跟小时候似的,天边的月亮今天又大又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赵江川突然出声:“恪宁。”
“嗯。”
“我想卫空了。”
“嗯。”
“我也是。”
温风朗逸
两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躺到那为了过春节挂的大红灯笼都有些黯淡了,兄弟俩才分道扬镳。
“咔哒——”蒋恪宁拧了拧钥匙,他们家住在居民楼里,还用着惯用的大铁门防盗,然后才是大门。这片的治安没有能比他们院这边的好了,但是老人多,他们总会不放心,老一辈留下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所以当时安防盗门的时候挨家挨户都安了。
上面起了锈,蒋恪宁用指甲刮了刮,刮到一半自家大门就开了,面前站一穿着家居服的女人,看见是蒋恪宁回来了眼前一亮:“儿子,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许友昀瞪着眼望着蒋恪宁,把他往屋里一拉就关上了大门,“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呢。”
“看见是我失望了?”蒋恪宁倒了两杯温水,给许友昀递了一杯,揶揄的语气让许友昀冲他翻了个白眼,嗔道:“没大没小。”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是这次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吗,人呢?”许友昀身量苗条,以前就是文工团的,她刻意往外望,手往额前一放,跟演电影似的。
蒋恪宁乐了,乐到一半又觉得不该乐,这事压根没办成呢。他把许友昀拉了拉,语气有点无可奈何:“您先坐下,哎,这不没追上吗,您别着急。”
“哼,瞧你这点出息,夸下海t口又完不成,让你妈我空欢喜一场。”她撇了撇嘴,在蒋恪宁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跷着二郎腿,手在餐桌上撑着头。
这没办法啊,蒋恪宁确实没追上,放弃那更不可能。他顺着许友昀的意思往下继续说:“做事哪有一蹴而就您说是不是,总之您甭管了,我迟早给她领回家里来,您保管喜欢。”蒋恪宁说这话时,眉梢都带着笑,许友昀一看儿子这态度,奇了,单身二十八年的铁树头一回开花,还开得这么花枝招展,原先准备水到渠成再问的许友昀也有些好奇了。
她推了推蒋恪宁的胳膊,“谁家的呀?知根知底吗,还是外面的姑娘?”
“说话,蒋恪宁!”许友昀看蒋恪宁微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劲儿就想起小时候他也闷葫芦样,结果天天憋着坏,许友昀下意识觉得有问题,蹙着眉叫了他名字。
蒋恪宁自知失言,他上次去玩心里也没底,只觉得林舒昂对着他约莫是有那么点小意思,可以自己再发展发展,没想到真让自己发展成了,虽然自己没名没分,好歹也登堂入室了吧?还在人屋子里睡了一晚上,蒋恪宁觉得稳操胜券但又不能告诉爹妈,这万一让他们多想呢?
一说多半就是觉得女孩不够矜持,压根不会觉得自己孩子有问题。蒋恪宁这嘴就闭的严严实实了,只肯透露出一点风声:“是院子里的。”他思忖片刻:“您也见过,现在见得少了,别操心了妈,人姑娘特别好,我特别喜欢,您等着我带她回家啊。”
说着两腿一迈就进了屋,许友昀在客厅里恨不得将女孩儿们的名字都扯出一个名单,挨个比对比对,没成想她一个曾经的文艺工作者,现在还要操这份心。
想着想着外面大门又是一响,许友昀这会知道是谁了,看都不看就招了招手:“老蒋,过来,我问你个事。”
“怎么了?”果然是蒋尚良,夫妻俩往沙发上一坐,一个算盘比一个算盘打得响。
蒋恪宁回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回忆起这些天跟走马观花似的,怎么也想不够。到了最后想着给人姑娘报个平安,在手机里划拉了半天发现这么多天竟然连联系方式都没加,半夜给蒋恪宁气的够呛,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