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背影站在秦知珩旁邊,有凳子也不坐下,等走近才認出是她來,眼瞼通紅,是剛哭過的樣子。
江凜看得真切,如果她單單只是因為自己沒給秦知珩處理好傷口自責,就不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這裡,更不會哭成這副樣子。
假設是她故意演的,這麼用心又找不出任何紕漏的演技,權當他看走了眼。
於是他說,「醫生說是他碰水太多了,處理不當的原因很少,你也不用太自責,畢竟這事和你關係不大。他一時半會醒不過來,要不你先回學校吧。」
博昭然固執的搖搖頭,「我已經請假了,處理不當的原因在少也有我一部分責任,我等他醒。」
那點滴很慢,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多鐘掛完了第三瓶秦知珩才醒來。
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被重處理過了,痛感沒有那麼明顯反倒是輸了太久時間的液手背又脹又涼,護士聽說他醒了後又來測了一次體溫,三十八度,依舊沒褪下去。
等到護士換上的輸液瓶,幫他把病床搖高離開後,他讓江凜也出去了。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靜的可怕。
半響,博昭然主動走過去,道歉,「沒給你處理好傷口害你住院,抱歉啊。」
秦知珩壓根不想聽這些東西,他抬手扯了扯輸液管,聲音透出一股疲憊感,抬眼看到她有些發紅的眼睛,「你哭是因為自責還是因為擔心我?」
這句話徹底把博昭然問住了,她囁嚅的開口說是因為擔心。
又是一陣緘默,這是頭一次秦知珩覺得他太過於了解博昭然,才會橫生出來一股無力感。
他眼眸晦暗,眉間皺的深深,再開口時卻變成妥協,「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第11章xIayu
他的這句話像一根尖銳的鋼刺一樣貫穿她的五臟六腑,明明沒什麼分量的一句話,卻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她做什麼都會被原諒一樣。
這錯覺在他們一次次的相處中像泡泡機打出來成串的泡泡一樣,開始總是最大的一顆,到結尾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消散,她仿若透過這句話察覺到秦知珩的一絲難過。
卻全部被她否定。
秦知珩沒過多久又睡著了,博昭然在病房裡安靜的陪他,偶爾翻翻手機,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他發呆,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早已經變質,每一次的走向都脫離她的控制。
一聲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房間裡響起,吵醒了秦知珩,那手機躺在病床一角,是博昭然的,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周瑜的。
秦知珩在看到這名字時眼底壓抑的暴戾終於漏出一角,情緒外泄的很嚴重。
博昭然向他拋擲一個很抱歉的眼神隨後走到窗邊接起電話,周瑜問今晚要不要過去接她,她拒絕了。
五六秒的通話,每一秒都在凌遲秦知珩。
他抬起手打開燈,房間裡一片大亮,沒厘頭的開口,「誰給你打電話?」
博昭然以為他被吵醒了很煩,下意識的去解釋,「朋友。」
說完好像又怕他誤會似的,鬼使神差的又補充一句,「在江寧的髮小。」
不過等她說完之後秦知珩的臉色更臭了一點。
外面天色漸深,博昭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秦知珩面無表情的又問,「你明天沒課?」
「有的,滿課。」
「那你怎麼還不回學校?」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是外賣員,手裡拎著兩份餐,博昭然走上前接過,一邊搭起病床上的小桌子一邊拆著外賣袋子,袋子上的結有些難解,她費了一番心思才解開,然後才開口說。
「你那位朋友說,你生病不太愛吃東西,讓我看著你吃完東西再回去。」
秦知珩皺眉看著她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甚至體貼到一勺子白粥已經快餵到他唇邊了。
他偏頭躲了一下,佯裝喝水來緩解,「你對病房設備好像很熟悉?」
勺子突然掉入粥碗,博昭然不停的攪散熱氣,熱氣不斷飄散往上,遮住了一閃而過的冷意。
「之前外婆身體不太好。」
秦知珩點點頭,伸手接過粥碗忍著那股噁心的味道三兩口快喝完,然後讓博昭然早點回去,明天也不用來看他。
只是博昭然嘴上答應,第二天中午又會出現,還會給他帶一本筆記,重複兩三天後,秦知珩在周五下午出院了,博昭然來接的,臉上喜氣洋洋的,甚至還主動和他靠近乎。
秦知珩穿的是簡單的連帽衛衣和牛仔褲,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內側寫滿了娟秀的字跡,他挑了挑眉,「什麼事這麼高興?」
博昭然一臉神秘,只問他周末出去密室逃脫的事還作不作數,秦知珩點點頭,他又不是不守信的人。
得了肯後,博昭然直勾勾的盯著他,半響才出聲,「阿珩。」
「嗯?」
「你有點裝。」
「嗯?」
「明天給你個驚喜。」博昭然想到康池說的話就想笑,忍不住逗他,「如果有人騙你會怎麼樣啊。」
兩個人正在人行橫道旁邊等紅燈,有輛自行車硬擠到最前方,人群中一聲接著一聲的哀怨,那人直接把博昭然擠到秦知珩身邊,兩個人貼得緊緊的,隔著兩層衣服,清晰的感知肢體溫度。
秦知珩伸手微微擋住後面人群,想都不想的回答,「分人,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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