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此后都不受先天寿命所累,我们便必须要送一个人成仙。”那老头敛眸,“既然有书中记载,曾有一天师屠城后将怨气斩断后飞升为仙,那我们以换影阵将灵脉转赠给族人也定然能助他飞仙。”
“…若飞仙后也改不了我们的寿元呢?”陆锦单抿唇,看向那老头。
“那总比现在这般,任人宰割的好!”那老头说到情深处指着慕水照外头吼,“我们暑迎妖本就寿元极短,修炼时间也不抵旁人,每次遇到其他妖族抢占地盘我们便得一再退让!到现在,我们只剩下这一处慕水照能庇佑少数族人。”
“我们若再不想出路,突破寿元,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老头说完,语气又缓和了许多:“但书中有记载,飞仙者,能调动灵气,若真有族人能飞仙,到时只需他引来灵气,祝我们加快修炼速度即可。”
“即便那时我们不能改变寿元也足以让我们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彼时我们再遇到其他妖族抢占地盘也不必一再退让了。”
“明日,你便带着他去渡灵脉。”
陆锦单哑口无言,只能点头应下:“…好。”
余不霁第一次换灵脉时疼的嚎啕大哭,但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而死。
于是,一次接着一次的渡灵脉接连不断的在他身上实践,直到某次结束后他睁眼便看见自己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那人蹙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你受伤了?”那人声音温和了起来。
他没吭声,只是觉得这人的怀抱很暖,他想靠一靠——
他就这么靠着靠着被带回了檀贺宫,成了抱他回来那人的徒弟。
陆锦单再清醒时,看见的便只有余不霁残留下的些许妖气,若不是余不霁不会隐匿妖气,他恐怕也无法探查出余不霁的去向了。
檀贺宫内,余不霁被范鸢洗了个干净,像是个粉雕玉琢的雪团子。
他垂着眼,指尖攥着下摆,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局促不安。
他不知要跟范鸢说些什么,也不知若是范鸢要他做什么自己是顺势应下,还是反抗范鸢。
他只能一声不吭的当一个闷葫芦。
事实证明,他选择寡言少语并非错事——
某日清晨,他看着陆锦单堂而皇之的踏入了檀贺宫内,并且第一眼便瞧见了他。
但好在,陆锦单看了他一眼后又将视线移了回去。
“多谢仙尊款待,陆某来日必定登门拜谢。”陆锦单话音一顿,旋即抬眼望天,单手遮住了过于刺眼的光线,“但在下方才为仙尊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仙尊乃天降奇才,只可惜中道崩殂,而后死于乱象之时。”
范鸢只是轻笑一声,也没有寻常人被人“咒”了的恼怒:“若我命该如此,便顺其自然罢。”
陆锦单没再说什么,目光却停留在了余不霁身上。
“这小孩仙尊是从何处捡来的?”
范鸢一愣,有些意外的问他:“阁下怎知他是我捡来的?”
陆锦单微微一笑,故作高深的说:“在下是算命先生,若连这也看不出来,岂不成了个江湖骗子?”
当然,这话单纯是用来诓骗范鸢的。
范鸢心性纯良一事人尽皆知,不然也不可能被一个艳妖所蒙蔽断了自己的前途。
范鸢恍然大悟般两手交叠,拍出了一声响,随着那声响,他脸上的笑也挂了出来:“一时忘了此事,还请阁下见谅。”
范鸢并没有说余不霁是从哪捡来的,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隔绝了陆锦单向他投去的探究的目光。
陆锦单收回视线,忽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仙尊不必困于将来之事,总归会有些别的法子解决,也不一定会顺应着命定的方向发展。”
范鸢没回他,但总归是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深夜。
余不霁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他攥着床榻的边缘,脑袋里不断浮现出陆锦单将他偷偷带走的情形。
他思考了半天,不知自己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想个法子留下来还是跟着陆锦单离开。
毕竟他身上有许多族人渡过来的灵脉,他若走了,那些族人便是白白牺牲,他觉得这样自己有点自私。
但渡灵脉又实在太疼了,疼的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生生打断了似的,他不想再承受这等痛楚了。
余不霁就这么等啊等,等到最后,陆锦单的确来了,但陆锦单没说带他回去。
“你若想留下,便要与过去彻底断离。”陆锦单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檀贺宫是个修炼的好地方,留在此处,你兴许也能飞升成仙,只是若你留下,便绝不能暴露出你的真实身份,若叫他们发现你是妖,难免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之事。”
范鸢便是个例子,即便范鸢本人并非妖族,但也因为他娶的妻子是妖而遭人排挤非议,更何况余不霁本身就是一只妖。
“…那我要怎么做?”余不霁怯懦的问他。
“内敛些便好,只要无人与你私交过密,便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秘密,更不会有人想来探查你曾经的一切。”
这话过后,余不霁便成了个性情淡漠的人。
唯一彰显他个性的便是那些艳红色的衣衫。
因为陆锦单说,他也不能太没存在感,太没存在感兴许会被人以为好欺负,他不想被人欺负。
好在,有范鸢在,他并未受人欺辱,日子甚至好过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后来,便是范卿洲出生以后,他因为拜在了范鸢门下,没少被范卿洲追着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