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月渐渐也在思考中入睡。
崔厉沉坐在外面,正在用自己的方帕擦拭自己的剑,这是父亲传授于他的,睹物思人,自从父亲腿疾无医,他一直都很想回去看看,只可惜自己没有继承他的丰功伟业保家卫国,而是做了这无用的妃嫔,一举一动皆是要深思熟虑,这与他儿时之愿早已背道而驰,可他父亲正想要他如此,战场白骨缠草根,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一生呢?
听说崖下那位是神医,不知能否回去后,征求陛下的意见将其寻来替父亲医治。
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白的兔子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蹦了出来,鼻子动了动,到他边上,看来是趁沈明庭睡着后,终于从他那怀抱里偷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拎着它的耳朵放在了自己腿上,看见它被自己弄的伤,便拿发上绑着的束带给它缠上了。
“你可走运了,能逃过一劫,多亏里面那个小子,以后就好好跟着他吧。”
他抱着兔子,闭目养神。
到了时间,崔厉沉去将江惜月唤醒,然后把兔子放回了沈明庭的怀里,然后在他身边坐着睡着了,兔子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越非在极度不安中再次做了那个噩梦,只是地点变了。这次他进了那条街上的一座极高的高楼里,听见许多谄媚的笑声,他却很不自在地往里走去,看见一个个涂抹着胭脂水粉的女子们与殷勤无比的男子们,高歌曼舞,举杯饮酒,最后都围向了自己,他跌跌撞撞被挤来挤去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万丈高楼,极目眺望,一片峥嵘繁华,灯火辉煌,而忽然灯火一灭,他感到一阵痛意如撕裂般扯开他的心……
他倒吸一口气,反复喘息,全身像是被冰水浇过一般发寒,却流了许多的冷汗。
等反应过来后,他才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布,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
他站了起来。
向外走去。
江惜月的背影被笼罩在树影之下,披散着头发,与黑袍一起静静飘荡着,像是遥不可及。
他头一次有些迷茫,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越非走到树下,轻轻从身后抱住他。
“你怎么醒了?”江惜月并没有回头看他,也不需要特地用眼睛才能知道,他对他的脚步声、味道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这样靠在他背上。
他很心慌,也有种莫名的恐惧。
只有在江惜月身边,才会有些安全感,才能稍微好一些。
此时此刻,越非觉得自己很想问些问题,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来让自己更加安心,可是无论是“你喜欢我吗”,还是“我们可以一直一起吗”,他都问不出口,他只要眼前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江惜月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慢慢转过身去,看到他似要将自己折服的眼神,忍不住轻轻正抱住了他,月光如水,在他们肩头落下斑驳的柔光,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他抬起越非的下巴,深深地覆了上去。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一夜过去,半日跋涉之后,他们回到了上面的红枫林,依方向而往回寻去,崔厉沉将烟花信号弹放升于空中,告知那些侍卫们人已经安全返回。
等他们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出来相迎,一个个都表现地像是为他们担忧而寝食不安,为他们的劫后余生感到无比欢呼雀跃。
实则心里都有些气恼,只是装给陛下看罢了。
林暮吟看到江惜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欣喜若狂的神情差点没有忍住,却看见他身边站着那个谁,脸色又沉了下来,但他还是迎了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
越非看到他,也十分高兴。
“那日我们都掉下来了,还担心你是不是会回不去,你没事就好!”
林暮吟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泛起了恶心。
正常人掉下去还会想别人有没有危险?可别再装了。
这时候,“皇帝”也出来了,立刻便走上前去,其他人都对她行礼,而她眼里似乎只有江惜月,上去就握住了他的双手,眼中像是马上就要淌出泪来,激动万分,但看起来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你终于回来了……”
江惜月竟然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越非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瞬间的低落,但想到这些天的相处,就不打算太在意这些,于是继续和林暮吟说着话。
望着他许久,她又想起别的,然后看向另外三人:“明庭君也回来了,下次可别再乱跑了。”
沈明庭撅了噘嘴:“知道了,皇帝姐姐。”
皇帝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捏了他一把脸:“你啊……”
其他妃嫔都冷汗唰唰的。
要是他们叫什么“皇帝姐姐”,保准拜拜了您嘞。
“这次多亏了厉沉君,”越非发自内心道,“是他救了明庭君,也帮了我们不少。”
崔厉沉谦道:“哪里,不过也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看着他的笑容,林暮吟却偷偷白了他一眼。
还真是两头不放都抓好啊。
现在还学会巴结崔厉沉了,定是见他做了贵妃。
然后笑着拉住他,要他赶紧回去坐着,说说他们在崖下的事情。
“允鹤呢?”越非见他没出来,有些好奇。
“谁知道他又在干嘛呢?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做些什么。”林暮吟似乎很不想谈论他,这几日已经被他烦死了,想着自己位分低,整天都来求他让他帮忙去问问越祈温的消息,想必如此殷勤,也只是因为越祈温近日算得盛宠,想傍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