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那里,越非想着事情,两人无话。
偶尔瞥了一眼对上视线,他便安慰他说没事了。
但是他越想越觉得怪异,那不像是一个被吓到的人的正常反应吧……
等江惜月他们满载而归,带着许多猎物回来时,马上便看到了可怜兮兮的沈明庭缩在那里,一脸失魂落魄,旁边是带血的衣服,于是赶紧问了问情况。
越非将这事情说了之后,崔厉沉忍不住指责了沈明庭,结果沈明庭出乎了他的意料,忽然立刻哭了出来,几个男人便面面相觑,都束手无策了起来。
崔厉沉没想到那些袭击他的野兽没有弄哭他,自己一句怪责的话就让他哭个没完没了,他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去哄,最后不忍心,只好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结果沈明庭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委屈,就越哭越凶了。
“你都多大了,还哭?”崔厉沉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掩盖不住自己的心虚,又凶了一回。
“我,我已经够惨了,你还凶我……”
崔厉沉被这话哽住了,这情形怎么看都感觉不太对劲,就好像他一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小弟弟,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是他自己,最别扭的是,他们明明都是皇帝的男人,却相处成了这个样子。
越非看出了崔厉沉是个钢铁直男,人是不错,在崖下平时待沈明庭也挺好的,凶他也不过是因为担心他,只是在哄人方面真的不行,只好出来做和事佬。
他很清楚什么叫做对症下药,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今日周老先生做的饼,那是用各种益体的药草做的,药香四溢,放了些冰糖粒子,刷了些蜂蜜汁,色泽诱人,味道甜而不腻,是拐骗小孩儿的最佳用具。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他特地拿走剩的在路上吃的。
“这个饼我就只有一块了,不知道谁这么好运能吃到?”他故意嗅了嗅,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十分夸张,“打从我入了宫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另外俩人像在看戏似的,觉得他演技十分不行。
“我,我啊……”结果沈明庭吸着鼻子,说话都在抽噎,但眼睛一直在盯着那块饼,好像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
“你?不行不行,我听说人在哭的时候吃东西可是很容易被噎死的,我不能害你。”越非装的神乎其神,这只是他瞎几把乱说的。
“……”沈明庭擦了擦眼泪,立刻停了下来,然后伸手过去,“我不哭了。”
越非一副“我牛逼吧”的样子对他们挑了挑眉,然后把饼给了他。对待这样的十五岁少年,就用对待三岁的黄口小儿一样就可以了。
有了吃的,沈明庭的情绪天翻地覆地变化了过来,开始和越非有说有笑了起来。
崔厉沉都看傻了。
江惜月也沉默了。
愣了半天,崔厉沉揉了揉眉头,缓了缓神,道:“烤兔子吧,想必各位也饿了。”
沈明庭刚舒展开的眉眼又拧在了一起,忽然又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几人:“……”
他赶紧跑过去,把那堆受伤的猎物里的兔子抱了起来,它的腿受伤了,但是性命无碍。他摸了摸兔子的脑袋,抚了抚它的背,只道可怜。然后赶紧到一个角落里缩着,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崔厉沉,仿佛他们都是被这个世界迫害的存在。
跟刚刚又……完全相反了过来。
越非幽怨地看了眼崔厉沉,眼里是“看你做的好事,把我的努力功亏一篑了”!
崔厉沉慌兮兮地赶紧改口:“不是,这兔子是抓来给你养的,你不是想养兔子吗?方才是我口误了……”
江惜月用一种极度怀疑的表情看着他。
前面他俩出去的时候,崔厉沉说兔肉好吃,问他吃过没有,那腿一撕,兔头一啃,想想都美味,所以打算多烤几只。
呵,男人……
沈明庭:“这还差不多……”
崔厉沉脸上笑着,心里已经很崩溃了。
他真的很想吃来着。
最后烤了别的吃,然后分如何守夜的事情。
江惜月道:“你选吧,前半夜后半夜我都行,他们两个体力不行,就算了。”
越非这就不服气了:“我怎么就体力不行了?”
江惜月抬眼:“哦?我记得不知是谁,上一次半个时辰都没撑过去,就直喊‘不行了’。”
操,这个家伙,意有所指!在说他们……那个的事情。还好这两个人根本听不出来。再说了,正常人半个时辰都算很久很久了,谁会像他一样一做就是两个多时辰……
越非认输:“行。”
崔厉沉道:“我来前半夜吧,这四条布帘一人一条,那跪拜用的蒲团应该能凑合凑合垫着。”
越非不禁想起了之前有一回在地宫里,江惜月把他按在蒲团上不可描述了一遍,到现在都不能直视这个东西了。
他们把那破旧的大门关上,有一些漏风,但顶上面刚好可以看到今晚的月亮,只有细细的一道弯,想起来出宫到现在也有好些日子了,肚子似乎也有点变大了,只是别人很难看出来。
他们并排靠在一边,沈明庭很快就睡着了,走了一天的山路,越非也累的入眠,江惜月坐在他的边上,把自己的那块“被子”给他盖上了,然后自己闭着眼睛静思。
不知星月别苑那的情况如何了,希望她别露馅才好,还有沈明庭也说了,他是被人推下来的,林暮吟也差点掉下去,而越祈温也是……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那山崖下的周墨白所说的话也让他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