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察看她之前被树枝刮的伤。
室内冷气打得很低,开了窗,闷热的海风也冲不淡冷意。
时闻平静看他,夹烟的手枕在沙发皮面,问:“为什么给我递邀请函?”
霍决站起身,从她指间把烟拿走,就着那圈淡淡的口红印,慢条斯理衔进嘴里。
“我生日。”
时闻没去拿第二支烟,“所以呢,有事?”
“没有。”霍决格外坦白,“随便找了个见面的理由。”
时闻换了个得体的坐姿,低头整理裙摆,“我们好像没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霍决不置可否。
他一派玩世不恭的姿态,叼着烟走开,腾出手来扣上礼服扣子。三角钢琴旁边是一台古董手摇留声机,他在放置黑胶唱片的架子上翻了翻,抽出一张肖邦的钢琴曲。
唱针震动,b小调第2号圆舞曲的旋律,轻快而优雅地淌进夜里。
烟抽剩三分之一,霍决走回来。拎起她刚刚拆封的红葡萄酒标签看了看,确认她不会醉,随后将她剩下半杯的酒仰头喝完,烟头丢进勃艮第杯里。
时闻默不作声看着他。
圆舞曲aba三段式进入b部分,霍决欠身致礼,请出右手,“赏光跟我跳今天第一支舞吗?”
时闻挑眉,“你没跳开场舞?”
一般而言,开场舞都是由宴会主人公来跳。
霍决“嗯”一声,微微抬眼,“因为我的女伴来得很迟。”
海边的夜黑得不彻底。
月亮升起柠檬黄。
敞开的落地窗,亮着聒噪的灯,像夜里一个镀着金箔的入口。
这支柔和的圆舞曲,据传是肖邦19岁时,为他所迷恋的康斯坦齐娅小姐而作。乐曲有明显的玛祖卡风格,节奏变化复杂,更像一首惆怅的抒情诗,而非适用于实际的华尔兹。
然而出乎意料地,它非常适合时闻与霍决这种根本无所谓跟不跟得上拍子、敷衍了事的人。
时闻穿一条修身的鱼尾裙,没有珠宝闪耀,旋转起来也没有华丽的圆形阔摆。但身姿窈窕、眉目昳丽,在月光下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在略显踉跄地摆荡完一个左转步之后,霍决扶稳她的蝴蝶骨,突然很没礼貌地问:“可以接吻吗。”
时闻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拒绝道:“不可以。”
霍决说:“上一次我得到你的允许了。”
“是吗。”时闻轻飘飘道,“我以为我当时是个病人,烧得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