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已经开始勒紧裤腰带了,没法活了啊,现在从我开始,都已开始节省军粮的用度,陛下,我现在一日只吃两顿。
朱元璋看着心烦意乱,其实户部和兵部,依旧还是拨粮的,只是并用了盐引之策后,采用了两头并进的方式,若是盐引不能成功,那么户部和兵部拨的粮也能应付一阵子,不至于出大乱子。
可毕竟因为盐引,供应的数目已经大大地减少,大军可供吃用的军粮,也开始萎缩。
对于盐引的办法,其实他心里有数,成功的概率不小,他不是一个只听了邓千秋的话,就盲从的人。
而是在自己的认知之中,正因为这个办法可能有效,所以才想尝试。
现在朝廷四处用兵,从四川到居庸关再到兰州一线,何况,天下未定,满目疮痍,朝廷的钱粮本就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方法。
在这心烦意乱之中,朱元璋回到了后苑,很多时候,朱元璋心情紧张或者烦躁时,总会去马皇后那儿坐坐。
只是到了寝殿。
却见朱镜静又在寝殿里,她正襟危坐着,捉着笔头。
便听马皇后道:“邓千秋见字,我身体尚可,有劳你记挂……”
朱元璋皱眉起来,背着手踱步入殿,咳嗽一声。
马皇后见了朱元璋来,笑吟吟地道:“陛下……”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一旁的宦官退下,这才道:“这是在修书,给谁修书啊?”
端坐在一旁执笔的朱镜静道:“父皇,是给邓千秋回书呢。”
“邓千秋?”朱元璋不由道:“回他什么书?真是荒唐。”
马皇后温声道:“上一次,臣妾不是去贤良寺寻他问诊吗?这孩子倒是怪可怜,人也很聪明,就是他爹待他不好……”
朱元璋沉着脸,漫不经心地听着,捉起案牍上一封书信,却见这书信上写着:‘皇后娘娘尊鉴。下头又书:‘卑下邓千秋敬禀,伏惟珍摄……’等等的字样。
朱元璋忍不住看得撇嘴。
马皇后继续道:“我垂怜他没有母亲,难得可贵的是,他还能这样的懂事,所以便和他说,得闲呢,有什么心事,就修书来宫里头,让晋王带进来,若是有什么难处,那更要禀知于臣妾,我不忍他一个孩子在外头受委屈。”
朱元璋大抵就知道了原委,他忍不住要跳将起来,调高了嗓门:“不是,他还真修书来?”
马皇后微笑,她历来善解人意,看法自然与朱元璋不同。
朱镜静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状告道:“父皇,何止是真修书来,而是三天两头就修书来,从没间断过,今日问安,明日谈自己心事……”
说罢,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母后每一次都教我回书,我……我……胳膊这几日疼。”
朱元璋:“……”
马皇后含笑道:“好啦,好啦,不要抱怨,你看看人邓千秋多可怜,再想想你,身边哪一个人不是顺着你,每日锦衣玉食的,却还来叫苦。”
朱镜静伏案托腮,沉默噤声。
朱元璋露出人生无趣的样子,也索性不吱声了。
…………
邓健现在四处在寻觅宅邸,他想让父子二人在京城安一个家。
这南京城居不易,想要找一处符合自己心意的宅邸却并不容易。
出乎邓千秋意外的是,他爹,居然被敕为了江宁县县令。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若是放在几十年后,邓健这个举人的含金量,将会大大的稀释,能混一个县丞就算不错了,当然,他是榜,运气好,选一个县令也有可能。
可是京县县令不一样,这是天子脚下,是善之地。
这一下子,反而让邓千秋既喜又忧。
喜的是,自己的爹出息了。
忧的是,县令和县丞不一样,若是担任县丞,天塌下来有上头的县令顶着,明初的许多大案,朱元璋杀的就是县令,一砍一个准,这县令的死亡率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