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城,去点了卯,邓千秋便在宫城之中晃荡。
胡千户不喜欢他,千户所下头的人都看出来了,不过大家对邓千秋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似乎又因为没有看透邓千秋的背景,所以并没有轻易敢招惹。
当然,许多同僚表现出来的不善,让邓千秋有些担心,他知道胡建对他有所忌惮,未必会对他动手,可架不住攀附胡建的人多啊,燕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嗯……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和胡建达成君子协议才好,最好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邓千秋的差事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好在邓千秋也乐于如此,平时的时候在宫城内走动一二,等太阳上了三竿,便找个阴暗处去打个盹。
不过今日,在老远的时候,邓千秋便听到了哀嚎声。
循声过去,便见秦王和晋王二人,被人按在长凳上,应当是从南京来的宦官,挥舞着鞭子,便是一顿狠打。
邓千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似曾相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不只晋王和秦王被打习惯了,连邓千秋这样的看客,却也看习惯了。
他眯着眼,细细观察几个动刑的宦官,却现这几个宦官,格外的卖力,显然,是远在南京城的皇帝陛下特意交代下来,要从重从实地打。
晋王朱棡的痛呼声声震瓦砾。
而秦王朱樉除了惨叫,口里还大呼:“冤枉,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啊,这几日我都在养伤,我招谁惹谁了!”
朱棡大叫道:“二哥,别说了,这事怪你,你胡乱答题。”
朱樉大怒:“你不也胡乱答题,如若不然,怎的我们都遭这无妄之灾?”
听到答题二字,原是默默站一旁的邓千秋,猛地打了個寒战,心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跟我有关吧。
他下意识的,便想躲。
两个王爷打完了,惨叫连连,两人趴在行刑的长凳上,还不敢动弹。
便听朱樉唉声道:“打就打,扣我们的月俸做什么?哎,我不想活了。”
却有宦官站出来,笑吟吟地道:“两位殿下,陛下还有旨意。”
朱樉、朱棡二人趴在凳上四目相对,此时面面相觑,方才一封圣旨,又是罚俸又是挨打,这第二封,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吧。
宦官却笑吟吟地道:“这封旨意,是给晋王殿下的,晋王殿下静听。”
朱樉听了,咧嘴大笑道:“啊?没我的事,父皇还是明察秋毫的,他老人家圣明啊。”
朱棡已吓得魂不附体,张口想要大呼:“邓千秋那个臭小子误我。”
这心头的话还没来得及交出来,便听宦官朗声道:“敕曰:晋王朱棡平日顽劣,朕念其年幼,方才命人将其送凤阳磨砺,望其能体察朕心,痛改前非,为朕分忧。因此朕对其多有考教,此番询问其国家大弊,晋王竟能对答如流,且深得朕心,可见晋王进步神,令朕宽慰,喜不自胜。朕治天下,有功行赏,有过诛灭。晋王此番精进,当命其入南京来见,朕当亲自嘉勉。至于晋王周遭属臣,亦予嘉许,钦哉!”
朱棡屏住了呼吸,先前还是惊吓的魂不附体,可转眼之间,却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圣旨之中,朱元璋对于朱棡的进步,可谓毫不吝啬溢美之词,除了欣慰之外,还用了喜不自胜这样的字眼。
而且……他那父皇还要将他召回南京?
朱棡骤然觉得,身上的伤痛竟神奇一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虽是趴在凳上,却觉得自己的腰板也挺直了几分:“父……父皇爱我?”
秦王朱樉也惊得嘴巴张得有鸡蛋大,面上有惊疑,有不可置信,眼里仿佛是在说:他什么档次,他……他……还不如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棡大喜道:“是我的答案,称了父皇心意吗?”
宦官忙道:“殿下……您身子还带着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