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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沐春固执地说:“不要,那些婆子们做的不好,我就要知……那丫头给我做,她的心思巧妙,不管是菜式还是点心,做出来和菜谱上描写的口感特别相似,她不是什么官小姐,我觉得肯定是弄错了!”
李氏脸一沉,威吓道:“沐沐,你不小了,这不是你怎么觉得就能改变的事,再说些糊涂话,当心我告诉你爹,他要捶你我可不管!”
赵沐春转了转眼珠,不高兴地应了一声,提要求说:“要不,娘想个法子,让我见见知霜、闻家小姐,我见过了才相信,要不咱办个赏荷夏宴,给闻家下帖子请她!”
“荒唐,你胡闹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多大了,能到女眷呆的地方去吗?咱府一向低调,除了寿宴,从不办什么宴席的,即便是寿宴,以她的经历,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来!请客给她家下帖子?这是想羞辱她家,让咱两家交恶吗?”
赵沐春笑着说:“娘多虑了吧,不是说她的奶娘在咱府里当差嘛,她家平反也没多久,她是在这里成长的,也许就此咱两家能亲近亲近呢,她来府里做客,算得上是故地重游的佳话,怎么会交恶呢!”
见李氏气的涨红了脸要呵斥他,赵沐春赔笑道:“娘别生气,我说笑话的,我哪能这么不懂事,做这种不通世情的荒唐事呢!”
赵沐春到桌前倒了杯水端给李氏,看着李氏接过喝了一口,他调皮地笑道:“要不,我陪娘到龙华寺去上香吧!”李氏冷静下来,问道:“说吧,你是不是已经打听好了,能见到她?”
“还是娘最了解我,她家屋子在修缮,她住在她姑母,袁二郎的亲事因为女方家有丧事推迟,女方现在出了孝,必定要商量婚期,两家见面当然是到庙里上香咯!”
李氏头疼地问:“沐沐,你院里的丫头比她漂亮的可不止一个,你说实话,到底为何这么固执?”
赵沐春轻笑一声:“哎呀,我不过是好奇小丫鬟成为官小姐的变化,娘担心什么?我打小是个执拗的性子,满足了这好奇心就行,比如小时候,喜欢大哥的猫,求了娘好多次,终于帮我将那只猫搬到我院子里,玩了几天,我不就送还给大哥了?”
李氏耐不过他,说道:“你答应我,见过了,以后就不要再提!”得到赵沐春的肯定回答后,于是就有了这番“偶遇”。
凌霜觉察到赵沐春复杂的目光,自知做丫鬟的经历无法回避,坦然地冲他笑了笑,见他回避似的转开视线,低头心里好笑,抬头正遇上袁琅疑惑的目光。
和赵家人分开之后,大家开始登后山,山并不高,石阶垒砌的山路向上蜿蜒。凌霜走在山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和煦的山风,心情为之一喜。
袁琅慢慢走到凌霜身边说出疑问,凌霜不以为然地笑了,不过是赵家人认出了自己曾是谢府的厨房丫鬟,赵家少爷没城府露了痕迹而已。
凌霜一副自若平静的神情,让袁琅流露出佩服之色,赞道:“身为女子却有如此胸襟,真君子也!”一旁的袁歆,也是钦佩自豪模样,凌霜更觉啼笑皆非,其实这份淡然是时代观不同产生的误解。
前世,出了学校的“恒温室”,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谁还能保有一碰就碎的“玻璃心”呢?凌霜不好多解释,笑着说了句:“谬赞”,然后加快步子继续往山上走。
凌霜和袁家一行人到了山顶观景处,尽情欣赏春和景明的风光。远处的护城河冰雪消融,一江碧水潺潺流向远方,河里的野鸭子自在地游曳,轻盈的燕子在河滩和水边,飞来飞去衔泥筑巢。山间的鸟鸣声中,隐约有鸭子的叫声传来,阳光下春风拂面,百花芳香里混杂有草木青香,一派万木复苏生机盎然的明媚春色,众人都陶醉在这山清水秀里。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袁歆不由得念出杜甫的《绝句》,凌霜跟着念出下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她刚一出口,只见袁歆带着羞意地看向她,欲言又止,凌霜秒懂:噢,说了鸳鸯这样让人害羞的词,唉!
幸亏袁琅是个粗线条的人,他“哈哈”笑着,说:“两位妹妹真有才,我只记得‘晚霞明似锦,春雨细如丝’,还有‘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凌霜开怀笑着,脸颊的酒窝更显俏丽,闻姑母看着几个孩子的互动,眺望着远景,心中欢喜。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林木中悄然站着一人,默默注视着凌霜的举动,看见凌霜无忧无虑的笑容,他的嘴角也泛起微笑,有小厮过来回禀:“二少爷,太太说要回去了。”
站立者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小厮赶紧跟随他往山下走去。
闻姑母此行的目的,是与高家商量袁琛迎娶高家姑娘的时间,虽然高母匆匆离去,不过却对自家提出的日期没异议,接下来就是请媒人正式去高家请期。闻姑母达成了目的,又带着孩子们欣赏了春景,心里高兴,领着一群人打道回府。
出寺庙的路旁,有附近的村民或摆摊、或提着篮子,售卖自家种的蔬果,凌霜见瓠瓜青翠、茼蒿水嫩、蚕豆新鲜,高兴地挑选,买了不少。
上香登山一日游,大家尽兴而归,不想回程却遇上扬沙天气。变天似乎在一瞬间,狂风大作,树枝吹得东摇西晃,天色顿时昏暗下来,能见度迅速降低,天地间一片混浊。
袁琛袁琅顶着风骑马在前,车把式奋力驱着骡车往城门走,在呼啸的狂风中,一行人紧赶慢赶地一进内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