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我不过是随口一言,你怎的如此严肃,连一辈子都扯出来了。”
“是末将嘴笨。”
赵玉珠脑子笨,李致嘴笨,两个笨人凑一块了,谁也别嫌弃谁笨。
赵玉珠抬头看向天边:“多美的夕阳啊,真想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我最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才是永恒呢。”
天快黑了。
“算了,似我这般蠢笨之人是想不通了,李副将,我想回宫去了,你也自便吧。”
撕破脸
赵玉梳疾步而行,她本来是要去找皇后的,可走到一半,她却又停了下来。
白瓷问:“公主,您怎么停了,您不去找皇后娘娘了?”
“找人还是要找的,只是这人……我可不能找错了,选择若是错了,也是事倍功半。”
赵玉梳一双手攥在一起,踌躇着。
“这件事找母后没用,她不过一个帮凶罢了,决定权还是在父皇手上,直接去承恩殿。”
白瓷劝道:“公主,您先冷静一下,您还在气头上,还是不要与陛下硬碰硬了。”
“怕什么,去就是了,五姐姐马上就要抱憾终身了,我现在哪有时间去想什么周全的计划,还不如豁出去了,把事情闹大,也许会有转机。”
整日绞尽脑汁地去思考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用,赵玉梳此时只想闹一闹,就这么简单。
赵玉梳直接去了承恩殿,赵寅虽不知道她来做什么,还是允她进来了。
赵玉梳一进来,连请安都免了,对着这个全天下拥有着最高权力的上位者,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父皇,您为何要五姐姐去和亲?”
赵寅被她问懵了,轻咳一声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父皇,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儿想知道原因。”
“放肆!”
赵寅顿时怒气横生,用左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拍得整条手臂都麻了。
“朝华,你简直放肆!”
赵寅气得连“小六”你都不喊了,直接称赵玉梳的封号。
林业伴君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见这父女俩快要吵起来了,自觉退到殿外,同时还支有了殿门口的人,让殿中的人吵得痛快。
“逆女,你莫不是吃失心疯了,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入殿之后连跪也不跪,你当你自己是谁?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不顾君臣之别,在承恩殿上对着朕呼来喝去!”
一条龙再喜欢打盹,也是龙,不是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赵寅也许当皇帝是窝囊了些,但他到底是要脸面的,绝对不容许在自己女儿面前龙颜扫地。
否则他日史书工笔,他就是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皇帝,面子里子都没了。
“父皇,您若是真的这么爱惜您的面子,又为何一定要送五姐姐去和亲,难道这样就不会丢颜面了吗?五姐姐若是真的去和亲,你以为后世会如何议论你,那样大齐才是会真的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你给朕住口!”
赵玉梳只要一想到赵玉珠去和亲,就根本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偏不住口!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的的颜面早就没了!燕京十三州迟迟不归,大齐偏安一隅,您眼睁睁看着世家大族瓜分你的权力而无计可施,我这才自请下嫁萧家,您为了求和送自己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让她受尽凌辱,哈哈哈……您早就没有颜面这个东西了!”
“啪——”
赵寅重重扇了赵玉梳一巴掌。
赵寅此时已经被赵玉梳气得失去理智了,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赵玉梳被打得踉跄了一下,萧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将赵玉梳接住,护在怀里。
林业拦了萧裕,但是没拦住,林业这种猴精又见风使舵的人,最怕的就是手握兵权的人。
赵玉梳的左脸火辣辣地疼,可却不及心疼。
萧裕拱手请罪:“贸然前来,父皇切莫怪罪。”
他当然知道赵寅不会怪罪,赵寅被赵玉梳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他此时哪还有这个心情。
赵寅被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当真以为朕不会降你死罪吗!你简直一派胡言,前朝也有和亲的先例,我大齐又不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父皇即便判我死罪,我却还是要说,我如今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直到现在,父皇还要自欺欺人吗?”
赵玉梳依旧不退缩,她挣脱了萧裕的保护,继续与赵寅分说一番。
“有些遮羞布,我本来是不想撕下来的,父皇若是想装聋作哑,那女儿也同您辩个明白,前朝是什么国力,咱们是什么国力,人家送公主和亲,且不说前朝高宗皇帝送的根本不是自己嫡亲的公主,所谓的和亲也是高宗为了让胡人喊自己岳丈大人罢了,咱们呢,咱们算什么?”
说了这么多,赵玉梳口干舌燥,脾气也没有刚进殿时那么冲了,语气中更是多了一抹悲凉和冷静。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我年少时闻之,只觉得尽是些矫情之言,如今才明白词中之意。”
赵寅也缓了情绪,此时他不是威严的皇帝,只是个手足无措的父亲。
“小六,你不明白,我是皇帝,我没有办法任性妄为,和亲……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保大齐百年平安,无论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会这么做,就当我是个窝囊的皇帝吧。小五若是要恨我……就让她恨吧,我想要不负天下百姓,就要负她,世间这么多的人和事,总要负几个的,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