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之看着呆愣的萧裕,“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跟她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是一见钟情吧?那也太俗套了。”
萧裕动了动自己僵硬的上身:“没有。”
“哎,自从你醒来之后怎么就怪怪的,还问我为什么喜欢赵玉梳,怎么?难不成,你有跟我一样的困惑?”
“没有,我又不是你,只有傻男人,才会喜欢赵玉梳那样冷漠无情的女人。”
“哼哼,”谢游之一副看透了萧裕的模样:“对,你不傻,知道我被困,还一个人跑来救我,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搭上,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次真的一命呜呼了,我就代替你回到京城,禀明圣人,再把赵玉梳娶了,我就是喜欢她对我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有成就感,想象一下,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有一天冷美人突然变得柔情似水,那滋味……啧啧。”
“哼,就你?我命硬着呢,你想都别想。”
“你呀,就别扭吧,嘴上说不喜欢她不想娶她,结果又不让别人娶,真霸道。”
“不是我不让你娶,我提醒你一下,是她自己说的不想嫁你,这可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论扎心的功力,谢游之是佩服萧裕的,这家伙嘴跟淬了毒一样。
“哎,我都认真回答你了,现在轮到你了。”
萧裕不明所以:“轮到我什么?”
“轮到你跟我推心置腹了啊,跟我说说,因为什么喜欢上赵玉梳的?”
萧裕白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喜欢赵玉梳的。”
对,他不喜欢赵玉梳,也不知道是谁在梦中一直叫着“璎璎”的。
“切,那你不拒婚,我看你萧令公和萧夫人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抗旨你以为那么容易么,更何况我不想坏了她的声誉,就像你说的,到时候她没人娶,哭着跑过来找我负责的时候,我怎么办?”
谢游之摇摇头,萧裕自己都已经把理由找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不去戳破他喽。
“反正呢,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何秘密有何烦恼,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同时也是取悦自己,有的时候想太多,反而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简单的事情?比如呢?喜欢一个坏女人吗?明知道她会使你遍体鳞伤,还傻傻的栽进去?”
谢游之不知道的是,萧裕因为自己很爱,连命都搭进去了。
“哎,你这说的,好像你多了解赵玉梳一样,你怎知,你爱的那个人一定很坏呢?说不定,她只是在你面前伪装,以此来达到她的目的,我与赵玉梳认识那么久了,她这个人嘛,做事的确天马行空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她骨子里绝不是一个纯坏的人,顶多……有点自己的小私心。”
萧裕听着谢游之的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两个人吃了小翠送过来的早饭,萧裕待在屋子里有些发闷,想出去走走。
自从他受伤开始,他躺了许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这村子里人烟稀少,四面环山傍水,还算清静。
萧裕动了动右胳膊,舒缓全身。
谢游之还跟他说,还好他中箭在右胸口,没有伤到心脏,且箭的位置偏了些,亦没有伤到其他要害,他说,萧裕这是福大命大。
萧裕只是笑笑。
他从小就命硬,娘胎里“克”死了自己双生哥哥,自己活了下来,成年后,向北征战,多次遍体鳞伤,死里逃生,除了……后来被赵玉梳兄妹俩算计,死在了羽林军的箭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萧裕觉得这就是他人生真实的写照。
无往不利的大齐英雄,折在了一个女人手上,可悲可叹。
他在路边走了几步,村子里的行人并没有很多,抬头望去,阳光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光有些刺眼,他有些受不住,垂下眸,不知从哪里多了一位老妇人,目不斜视,神情恳切,萧裕被她盯得一愣。
“这位婆婆,你这是……”
“听村里人说,你们是打仗的,是不是?”
“……是。”萧裕点点头。
“那……敢问你们是哪家的兵?”那老妪小心翼翼问道。
“萧家。”
“你们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兵……”
“我就是萧裕,此次承天军的统帅。”
这老妪已经看出来他们不是普通的兵了,普通的兵她见过,决不是萧裕和谢游之的样子,那萧裕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以为这老妪是有什么事情求助他,所以才即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老妪拿起篮子中的鸡蛋,硬是往他身上砸,一瞬间,萧裕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蛋清和蛋黄,萧裕被砸懵了。
那老妪突然像失心疯了一样,恶狠狠道:“你们这帮黑心肝的将领,净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我老婆子就睁着眼看着,看老天爷什么时候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们!”
村民们平日里皆唤这老妪为王婆婆,王婆婆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她一共生育了六个儿子,都是一等一的劳动力,村里不少人都受过她儿子的恩惠,所以也格外敬重她。
她的大喊大闹一时间招来了不少人,像这样的偏僻的村子,村民们的凝聚力异常可怕,不弱于一个军纪严明的军队,谁家里出了事,那就是全村人一齐出动。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审判着萧裕,像要将他看成筛子。
王婆婆还没骂够,接着道:“三天前王二狗就回村子里来了,说你们吃了败仗,可怜我的儿子才十四岁,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用兵的,你们都会遭天谴的,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