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赵玉梳可不会觉得陆朝云是特意来关心她来了。
“陆娘娘,昨日我与宫女们多玩闹了会,睡得晚了些,您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您自便吧。”
“哎,朝华,你且先留步。”
赵玉梳还真的停住了。
“我今日找你,确有其事。”
见陆朝云总算愿意切入正题了,赵玉梳再次坐下,仔细听着。
“近日我听闻,陛下为你指了一桩婚事,这本是喜事,但那萧家二郎,不瞒你说,本是我那侄女中意之人,两家也早就谈婚论嫁了,若不是萧令公之前一直不在京城,我那侄女只怕早就成了萧家妇了,陛下的旨意一下来,她便日日在陆府以泪洗面,我看着极是可怜。”
赵玉梳冷着脸,反问道:“她可怜,你同我说什么?”
陆朝云有些没料到赵玉梳竟然是这种反应。
“朝华,人生在世,自当应该对旁人保留一份善意,你与那萧二郎并无任何感情基础不是吗?可我那侄女却是非他不嫁,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我实在见不得她如此颓废下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也算从小看你到大的,你心地善良,自然不愿做毁人姻缘者。”
赵玉梳听完,用手背顶着下巴,窃笑道:“原来陆娘娘也不过如此嘛。”
陆朝云眉头一皱:“你这是何意?”
赵玉梳还以为这个陆朝云有多舌灿莲花呢,原也不过就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看来是昨日对着她父皇吹枕边风没用,今日这才想起她来了。
找麻烦
赵玉梳道:“你刚刚说,陆家姑娘对萧二郎钟情已久,非他不嫁,那萧二郎呢,萧二郎可是非陆家姑娘不娶吗?”
“萧令公夫妇对我侄女自然也是万般满意的。”
“他是他,他父母是他父母,陆娘娘,我只问你一句,他们可有成婚?”
陆朝云道:“自是不曾。”
“既还未成婚?那萧家可下了聘书?”
“也没有。”
“既无三书,也无六礼,男未婚女未嫁,那旁人自然都有机会,怎么弄得好像萧二郎已经是陆家女婿了一样?”
赵玉梳的一句“还未成婚”,将陆朝云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她如鲠在喉。
“朝华,我知道今日来此寻你有些唐突,但我也只能来求你了,你就体谅一下我作为姑母的心吧,凭着陛下对你的宠爱,你若是提出换一个驸马,想必陛下定会应允,你贵为天之骄女,什么样的郎君寻不来呢,我今日带了几个画像来,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你看看,说不定就有中意的呢。”
赵玉梳看到陆朝云的几个宫女每个人手上皆拿了一个轴画,其中一个宫女将画递到陆朝云的手上,陆朝云将那画像摊开来,展示给她看。
“这位是李太傅家的公子,眉清目秀的,我瞧着是不错,朝华,你且看看,可还合你的心意?”
赵玉梳根本没精力去看什么眉清目秀的男子,她用手指轻轻将那画像推得远了些:“陆娘娘,你到底是在羞辱我,还是羞辱这些画像上的男人?”
“我……”
赵玉梳唇边带着讥讽的笑:“您此举未免太荒唐了些,还是将这些画像拿回去吧。”
陆朝云也是病急乱投医。
“陆娘娘,您既然来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那我也与您说点真话。昨夜,本来是郑婕妤侍寝,可好端端的,我父皇却又转去了揽月宫,想必您花了不少心思吧。
“你说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您也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不是吗?您特意将我父皇引去了,定然同他说了好些话,温香软玉在怀,连你都说不动他,你自然应该明白这次指婚我父皇下了多大的决心,你的话没用,我的话自然也不管用。”
“朝华,可是……”
“陆娘娘,您的耳目遍布皇宫,想必您是知道的吧,上次宫宴,我的玉坠子无缘无故从萧二郎的身上掉了出来,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却依旧有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您的侄女因为失去如意郎君而惶惶不可终日,那我的名节呢?您身为庶母,可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宫宴的事,我的确隐约听说过一些,但这件事我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萧二郎不像那么不检点的人。”
赵玉梳轻笑:“他不像那么不检点的人,难不成,贵妃娘娘已经查出了此事缘由?说不定,他就是对我情深义重,才会收藏我的贴身之物呢,我父皇的赐婚圣旨,也是水到渠成,此事皆大欢喜,陆娘娘莫要多言了。”
这一回合,陆朝云败北,她出了藏春宫的门,深深叹了口气。
身边的宫女道:“娘娘,这六公主油盐不进,咱们眼下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放弃吧!”
宫女见她气恼,也闭上了嘴。
陆朝云在这对父女这里接连碰壁,现下心情不怎么美丽:“这小妮子,真是滑头,我以往只管跟她母亲斗,竟然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如此巧言令色了,我说一句,她准备了十句话在等着我,实在难缠。”
“娘娘,您不管这件事了,那陆夫人那边怎么交代?”
“我还能怎么交代,直接说呗,反正我已经尽力了,这指婚陛下很明显是势在必行的,我左右不了结果了,他们就好自为之吧。”
-
京畿军营。
帐内,萧裕闲来无事,坐在案边,手中持着书卷。
归京之后,一有时间,他便来营帐这边操练兵马,等待着日后的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