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惊道:“净听那些杂碎胡说!我家二郎光风霁月,怎会与那种娇纵公主不清不楚呢!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子羡连那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林氏又气又恼,她实在不愿意自己儿子与那些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扯上关系。
“你只管放心好了,这指婚不过是圣人一意孤行罢了,他又不是头一回这样了,子羡与那公主绝无半分关系,等这婚拒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子羡与浣云那丫头有缘分,萧陆两家的缘分亦不会断。”
万氏听她如此说,也算放心了:“既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万氏即刻回了陆府,虽然林氏再三跟她保证过,指婚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以她的聪慧,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
圣人还真是坚持不懈啊,五公主不行,就来六公主,他分明是知道萧家的态度,却还是赐婚了,难不成他有其他把握?万氏心里犯了嘀咕。
她旁边的嬷嬷见她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安慰道:“萧夫人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夫人且放宽心吧。”
万氏道:“我瞧着她啊,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大堆,却连个办法也没有,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靠我自己想办法呢。”
万氏这才刚进陆府大门,一侍女匆忙跑来,焦急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姑娘,姑娘她……”
“啪——”
万氏脾气上来了,朝着那侍女的脸就是一耳光,那侍女颤颤巍巍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饶。
“是不是你们这帮碎嘴子胡说的?”
侍女捂着脸哭道:“冤枉啊夫人,奴婢一直守口如瓶,不知道姑娘从哪里打听来的,知道了此事,现在正在房间里闹呢。”
万氏面上没什么变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慢悠悠地朝着陆焕云的房间走去。
走到近处,屋里面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万氏摇摇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陆浣云刚摔了一件不知名的白瓷瓶,正在气头上呢,眼睛红红的,闪着泪光,见自己母亲来了,她哭的更厉害了,三步并两步匍匐到万氏跟前,祈求道:“阿娘,您帮帮女儿,女儿实在……不甘心吶!”
即便万氏有意隐瞒,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今早,陆浣云便从下人口中得知,圣人昨日才为朝华公主和萧裕赐了婚,这个消息,对于陆浣云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平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竟然莫名其妙地被赐婚,何其荒缪。
新郎不是别人,还是那萧子羡,历史再次重演,只这次新娘换了人,从五公主变成了六公主。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当然是萧子羡了。
那是她父亲母亲在她面前多番提起,日后注定会成为她郎君的人。
陆浣云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两家强强联合,刚好她又对萧子羡很是满意,天下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亲事吗?
偏偏那朝华公主要来插一脚,破坏了这一切。
当真可恨。
比起陆浣云哭的梨花带雨,万氏这边明显淡定了许多,姜还是老的辣,万氏活到这个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直接坐到了一旁,她身边的嬷嬷将陆浣云扶了起来,道:“姑娘稍安勿躁,夫人既来了,那自然是有办法,那朝华公主再尊贵,终归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姑娘可别自己乱了阵脚。”
万氏冷着脸,呵斥道:“砸呀,你怎么不砸了,你大可以不局限于这么一个屋子,你现在就可以冲出去,看看整个陆家上下有多少瓷器供你撒气!你也可以直接就这么跑到萧家去,哭着喊着叫萧二郎非你不娶!你可敢?”
“阿娘,女儿……女儿只是一时气急……”
女子多敏感,陆浣云也不例外,就算没有皇帝指婚,之前上元节那天,她等了萧裕一晚上却等不到人,她已经感觉到了萧裕对她的冷淡,她总是患得患失,觉得萧子羡抓不住,离自己越来越远。
上次宫宴,她不喜欢热闹,便称病没去,谁知道后来,隐约听几个闺中的小姐妹闲话家常,说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那六公主的贴身物从萧裕的身上掉了出来,当时她便留了一个心眼。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指婚,陆浣云真怕萧子羡是真的跟那公主有什么,头脑一热,一口答应。
万氏训诫道:“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性子还是这么急躁,一点就炸,简直丢我陆家的脸,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只不过是指婚而已,还没成婚呢,一切都可以有变数,事在人为。”
陆浣云擦了擦眼角的泪,听母亲的话,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阿娘,你的意思是……”
万氏握了握陆浣云的皓腕,保证道:“你放心,有阿娘在呢,萧二郎是你的郎君,谁也抢不走,赶紧把眼泪擦擦,明日,换一副妆容,再换件衣服,随我入宫,咱们找你姑母去。”
陆浣云乖巧点点头。
万氏口中的所谓姑母,便是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爱的陆贵妃,皇帝这几年对她很是喜爱,便特许她的亲人可以随时入宫探望,尽享天伦之乐。
天伦之乐还没享呢,需要她帮忙的事却来了。
翌日,万氏和陆浣云早早来了陆贵妃所居的揽月宫,陆贵妃素来与自己长嫂感情好,知嫂嫂和侄女要来,吩咐宫女点上最好的檀香,又准备了上好的龙井。
陆浣云一进揽月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陆贵妃怀里,泣声连连,道:“求姑母怜惜,助我一次!”
陆朝云不明所以,看了看万氏,发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