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真是说笑了,胭脂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岳父宅心仁厚不愿意计较,可衙门那边总是要管一管的,否则本朝律法摆在那里干什么用呢?”
对上颜闻的眼,宋俊明一个机灵,猛然反应过来,是了,本朝律法中有这么一条规定所在——盗窃挪财者,凡数额超过一定数目,则必须交由官府处置,金额巨大者,不许私下和解。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宋俊明手里。
当然,某些时候,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人人皆有私心,真正这么做的人又有几何?
宋俊明迟疑片刻,试探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这不更显得岳父大公无私、秉公执法,皇上要是知晓此事,想来……”颜闻顿了顿,继续道,“也会夸赞您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俊明再不明白颜闻的态度,那就枉做到这个官位上了。
宋俊明还能说什么呢,一个是丢面儿,一个是枉顾当朝律法,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因为这个,宋俊明心情说不上好,连留人吃饭的事都只提了一句,被颜闻婉拒后也没心思再留。
颜闻两人走后,宋倾冉揉着眉心坐在主座上,道:“去取笔墨纸砚,叫这两个人签字画押。”
徐氏捏着帕子,按住碰碰乱跳的心口,有些着急道:“那、那签完字画完押呢?”
“那就送到衙门去吧。”
徐氏急了:“这……”
显然急的不止他一个,宋俊明的决定一出口,王兴就慌张凄惨地喊开了:“不、不!我不要去衙门,我不去啊!呜呜……”
就连唐宇都不复之前心如死灰般的认罪态度,惊惶地看向徐氏,叫了一声:“夫人。”
衙门和私了,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结果的事。
宋俊明被吵得头疼不已,摆手叫人将两人拖下去。
时间紧迫,徐氏只来得及给唐宇一个安抚的眼神。
待叫声远去渐小,她接着道:“不是说好了私下解决么,老爷,妾身不是为别的,哥儿姐儿他们……”
话语未尽,被不耐烦的宋俊明挥手打断:“你也看到你那好女婿的态度,枉顾律法,你是嫌我的官位做得太久了吗?”
“不是,妾身只是……”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到此为止。”
宋俊明揉完眉心,也没能把褶皱揉平:“往后,与唐家少来往吧。”
宋俊明意已决,徐氏就知晓自己是掰不回来了。不过这件事暂且不提,因为唐宇反悔了。
需要签字画押的罪状纸被他拂落于地,唐宇宛若悬在陷阱机关上方的困鼠——没死也快要死了。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进了衙门我还能有活路吗?我会死的!”
徐氏不得不安慰他:“你冷静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是,没到那一步,但也快了,你有办法阻止吗?!那可是五千两银子,不是五两、五十两。”
提到五千两,徐氏的火气也上来了,她知晓唐宇会从中做手脚吃回扣,或者说她默许了这种行为,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东西狗胆包天,居然敢吞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