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野倒是无所谓,他会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尤愈会担心,所以想陪着他。
尤愈虽说想留下来看看丁小歌的病情,但瞧着这男人这么介意,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拉着傅司野去沙发上坐着了。
等床边终于清静得只剩下三人,雷曜这才给医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当医生和护士小心翼翼地把丁小歌身上的毛衣褪下后,他右肩胛处那块面积不小的淤青便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青紫色的瘀斑和周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想象当初是多大的力道砸在他身上,才会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痕。
雷曜看着,呼吸遽然一紧。
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落在膝上的手指慢慢蜷紧,渐渐握紧成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伴随着小弧度的颤动。
不可遏制的怒焰在他的眼中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一句重话的人,就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被那老头整成这副模样……雷曜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才将心中升起的肃杀之意慢慢压了下去。
医生仔细检查了下丁小歌身上的其他地方,确定没有别的伤势后,摘下耳边的听筒,直起了身。
尤愈坐在沙发上一直留意着那头的动向,见医生检查完毕,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连傅司野给他泡好的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快步走到了床边,“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护士已经拉过被子盖在丁小歌身上,只露出他苍白得快要和白色的枕头一个颜色的脸蛋在外面。
“这位病人身上的几处伤问题不是很大,都是些程度轻微的软骨挫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生命体征也都正常,不过右肩上的这个最好还是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再考虑要不要做其他治疗。”
“生命体征正常?”雷曜火气上来没处撒,逮着个机会就憋不住了,“体征正常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被他突然的咄咄质问整得有些懵,悻悻然地答道,“昏迷的成因有很多,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借用仪器做更加详细的检查,不排除是因为精神因素导致的昏迷,但如果是这一方面的原因,恐怕就比较麻烦了。”
尤愈听得一知半解,“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正常来说这一两天就能醒了,如果超过三天还是昏迷状态的话……”
说到这,似是有些犯难,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情况可能会不太乐观,不过说实话,也不用太担心,这种情况毕竟少,先前也有昏迷好几天才醒过来的病例。就像我刚才说的,昏迷的成因太过复杂,这位病人昏迷之前经历的事情如果对他的精神造成创伤,机体会做出自我保护,也就是让人保持昏迷状态,拒绝外界传递给大脑的刺激,等应激因素消失后,机体才会重新唤醒意识。”
简单点来说,丁小歌要么这两天会醒过来,要么,如果超过三天还没醒,那就代表着他需要更长的时间,乃至也有可能醒不过来……
人总是下意识看到最坏的结果,这个消息无疑是沉重的。
雷曜和尤愈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接话,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布满了凝重的神色。
医生离开后,雷曜把剩下的俩人也赶了出去。
尤愈看着眼前被关上的房门,想起医生刚才说的那些话,心情一下低落到了谷底。
傅司野站在他身旁,凝视着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哀愁的样子,大掌落在他十分柔软的发顶揉了揉,轻声安慰,“先别想这么多,刚才你也听到了,醒不过来的情况很少,别自己吓自己。”
尤愈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怕……”
“行了,”傅司野收回手,温淡的嗓音悦耳动听,“有人比你还怕,干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顺其自然,别想这么多,嗯?”
他垂眸扫了眼腕上的表盘,把话题转了个方向,“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
尤愈经历这一晚上的奔波,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想着傅司野也被他拖着一晚上没吃东西。
他兴致缺缺地点了下头,“嗯。”
病房内。
当情绪逐渐恢复冷静,伤口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雷曜驱使着轮椅来到床边,看着枕头上寡白的脸蛋,喉间忍不住哽咽了下。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丁小歌落在被子外面的左手,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现下仔细一瞧,五根纤细匀称的手指上满是伤痕,有些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变得红肿,看起来十分可怖。
雷曜把丁小歌的手指拢进手心,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倦色,“宝贝儿,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早点醒过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我是亲妈,下章一定甜ヽ(′д`)
088--哦这该死的爱情
装饰得温馨的病房静悄悄的,在他的话音落下许久后,始终没有响起回答的声音。
丁小歌静卧在白色的病床上,脸庞肉眼可见的比初见那会消瘦了一大圈,双眸静静地阖着眼帘,昔日饱满润泽的唇瓣只剩下一层孱白。
如果不是离得近了,还能察觉到他轻微均匀的呼吸声,雷曜几乎快要察觉不到他的生息。
握在手里的手指是那么的冷,他是那么的安静。
雷曜宁愿回到以前俩人总是吵吵闹闹那会,哪怕他时常觉得自己的肺迟早被他气炸,但最起码,他还能感觉到他是一个鲜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