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顾斐波向来没有棱角,但他知道的——刚成年就能接手整个顾氏集团的顾斐波不可能是个温和的男性。
此刻这个要天晴,希德就不会下雨的男人看着他笑,一双平日里足够锐利的丹凤眼像是被无数柔软的棉花糖,一点点裹住了,齁到心底,顾斐波笑着说,“跟他们加。”
头发被揉乱了,张牙舞爪地支愣着,傅炽楞然,有些想站起来,这桌不是他能上的,“我——我没——”
“小孩子腼腆,那我给他加吧。”顾斐波强行给他摁住了,像是千斤坠一样牢牢地把他摁在凳子上,笑眯眯地看另外三位,“他会给各位出一条等值的信息。”
“ok。”白二耸肩。
“什么类型的信息都不问,你也太信顾大了。”云三龇牙咧嘴,“天杀的,你怎么那么多消息,都哪里来的。玛德,白二拿的那块地不会是你指点的吧?”
“有点聪明。”顾斐波龇牙笑,“放心,信息不止一条,我保证你们谁赢都不会亏。”
傅炽摸牌的时候手都在抖,那个时候顾斐波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就是——“别怕,筹码,输了才要兑现。我在,不会让你输。”
“可是我没有。”傅炽在恐惧中一把攥住了顾斐波的手掌,攥得死紧,但记得没用指甲抠。
“你有的,昨晚放学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在西尼大道的小巷子里,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你还问我为什么。”顾斐波朝他眨眨眼,“你上一把胡了,手气很好的,别担心。”
“我才玩三把。”
“你还有我这个大参谋呢,二打三,稳赢。”
傅炽当时脑子很冷静,他一条一条向顾斐波——自己这场牌局的担保人陈述所有不利的事实。
但哪怕心脏和手指震颤的频率同步,他也没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坐住了。
就像人生的每一场牌局。
他坐住了。
因为顾斐波在他身后。
那场如同顾斐波所说,自己的手气很好,好到自摸赢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打完那把就下桌了,也没要云三他们下的注。【强调:这场麻将没有利益交换,不构成赌博性质。十赌十输,远离赌博。】
再晚一些,比他俩决裂更晚一些,是他们签了包养协议之后,他有天晚上睡不着让顾斐波教他玩骰子,骰蛊哗啦啦响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场麻将。
他问顾斐波,有没有替自己出千。
顾斐波笑,说跟朋友玩图个乐子,出千有什么意思。
“真的?”
“我骗你干嘛~”
“让我高兴。”傅炽皱眉。
顾斐波当时点了点他的鼻尖,搂着他的腰跟他滚作一团,“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好?”
傅炽当时蹭得爬起,小臂曲在顾斐波身体两侧,整个人笼罩在顾斐波身上,床边的小夜灯温暖地照亮这一方天地,窗外的蝉鸣在盛夏不歇地炽热鸣着。
傅炽看着顾斐波,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很好,不只是在我心里,是客观意义上的那种好。”
顾斐波先是一怔,然后一手摁住他的脑袋,俩人鼻尖贴鼻尖的时候,顾斐波笑了,昏黄夜灯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高悬的明月,像是夜畔诱人的塞壬,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