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听到这里不禁打断了他:【圣上对皇后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所以才会后位空置至今,甚至冒险立了最爱女人的儿子。
郁望舒看了阿沅一眼。
【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他淡淡笑了一下,继续道,“圣上对太子的确很用心,听说小时候不管朝政多忙,他晚上都会亲自看着他入睡。也不枉圣上的良苦用心,太子顺利长到了及冠,高家人自然坐不住了,这些年背地里四处拉拢了朝臣,动了立高氏为后,废太子另立二皇子的念头。”
他说完,却发现阿沅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阿沅缓缓地比划,【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他才被认回来多久,就把这些事都摸清了,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郁望舒道:“不知道多些,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阿沅紧张地揪住他的袖子,催他赶紧“呸呸呸”。
郁望舒心里十分熨帖,乖乖照做了。
【那二皇子究竟是想害你还是想拉你入伙啊?】
一想到郁云洛那精致到比女人还美的脸,阿沅心里不知为何止不住冒上几分寒气,这人看人的样子总是那么阴森森的。
“都有可能,如今我手里的兵权是从我父王一脉传下来的,跟哪一方都不沾边,所以颜家才会上门试探我的意思,郁云洛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郁望舒眼里只有那双紧紧揪住袖子的小手,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坦。
阿沅这个人就是这样,简单得跟张白纸一样,虽然倔但是只要想开了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放下芥蒂开始担心他的处境了。
郁望舒道:“我不想投靠任何一方,郁云洛这种人得不到的就宁可毁掉。所以我知道他捋走你后一时情急,生怕他对你做什么,才会口无遮拦,嫂嫂生气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阿沅还能有什么气,只一个劲儿叮嘱他:【你可千万不要趟这浑水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躲得远远的就好。】
这话本意是好的,但郁望舒怎么听得那么别扭:“神仙打架?嫂嫂是觉得我这个凡夫俗子比不上他们?”
呃…
二郎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最是听不得自己夸别人,如今都贵为王爷了,还这么耍小孩子脾气可不行。
【你也不能说是凡夫俗子,但比起他们,】阿沅拇指和食指比了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龙子。】
郁望舒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幽幽地道:“是吗?可当今圣上的皇位是我父王当年拱手相让,我又居长,那么嫂嫂,你说,究竟谁才是龙?”
阿沅当然不知道老齐王和梁帝的陈年旧事,但是村里老人没事就闲聊,有那古稀老人为了显摆就聊点前朝旧闻,显得自己多有见识。阿沅爱听人家聊天,不管是杜撰还是确有其事,反正皇家的事总离不开后宫争宠,前朝夺位这两档子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阿沅爬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二郎,你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她可不管上一辈是怎么回事,二郎安安稳稳地当个富贵王爷就行了,这人一旦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就疯了。
郁望舒用食指把她紧蹙的眉心拧开,眼角无意瞥见她松开的衣领露出来的一小截肌肤,喉头暗滚:“你在担心什么,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
啧,阿沅撇撇嘴,要想好好谈只能妥协:【哎呀,你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你看他们两个,一个病秧子,一个举止乖张,只有你最正常啦。】
“真的?”他挑了挑眉头,明显不怎么相信。
【真的真的。】阿沅点头如捣蒜,撑起身子,拿黑白分明的眼使劲儿瞅他,【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郁望舒憋着笑,低头将阿沅推到,伸手将她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莹润纤细的小腿。
阿沅瞪大了眼,一时没明白过味儿来。
郁望舒撕开膏药,给她贴膝盖上,手并没有离开,反而压了下来:“捂一会儿效果更好。”
【不是。】阿沅被弄懵了,【我问你话呢,你真的真的没有想法吧?】
郁望舒头垂得更低了,竭力不让她看到露馅的唇角。
喂!
阿沅推他,看他不懂,干脆用脚去踹。
他伸手握住了脚踝,一抬手,阿沅倒了下去,郁望舒再往下一拽,她就跟条被网兜住的鱼儿滑到了他怀里。
“别闹。”郁望舒克制着。
阿沅嗔中带怨地往上瞧他:【真的没有?】
这一眼看得郁望舒差点把持不住,手指深深地陷入床褥,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将自己从她身上抽离开,结果用力过猛,后背撞上了斛里伸出来的海棠,花瓣散落一地。
他抬手解开雨钩撂下帐帘,将阿沅藏在那片朦胧之后。
“嫂嫂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阿沅盘腿坐在床上,摩挲着下巴。
究竟有没有嘛…
好烦,他就不能正面回答一下吗!
~
深夜,瓦片里残留的雨水砸弯了檐下的娇花,雨后的祠堂尤为阴冷阴森,郁望舒从廊庑下走来,在门外掸落了袍角溅上的雨水,顿了顿,这才迈入门槛。
烛光昏暗,他又重新点了两根蜡烛。
光亮下,香案上供着老齐王和前王妃的牌位,并排而列如一对慈祥的眼眸,对他的所作所为不齿又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