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盆冰悉数化作清水时,苏郁的双手也是一片通红,泛着微微肿胀的麻意。她将手贴在慕椿的脸颊上,低声道:“公主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呢。”
然而昏迷中的慕椿并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苏郁就着她滚烫的小脸儿暖了暖手,这才恍然发觉已近三更,倦意上来,她脱了鞋子,解了外衫,挨着慕椿就在床里头空余处倒了下来。
慕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药气,并不难闻,只是有些清苦。屋子里只有更漏滴答滴答的声响,沉闷,又让人觉得有些委屈。苏郁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心中泛着一点悸动的酸涩,忍不住将手盖在了慕椿的手上。
倦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苏郁合上眼,渐渐睡了下去,直到睡着前,她都想着慕椿身后那片似乎有些眼熟的刺花,以至于多年都不曾做过梦的她,头一遭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似乎是在金銮殿上,那时她的父皇还很年轻,四方使者来朝,进献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其中,似乎是哪一国的使臣,讲着她听不懂的异族语言,恭敬地传达着请求的意思。究竟说了什么,苏郁不知道,但后来,那使臣让人搬来个箱子,那箱子通体漆成赤色,雕刻着那与慕椿身上极为相似的花纹……
苏郁想再看得清楚一些,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声,她的意识渐渐被这哭声剥离,那间金銮殿连同殿上所有的人物……全都从她的眼前退去,一点一点,变得飘渺。
哭声更清晰了,苏郁这才发觉,那哭声竟来自她的身畔……是慕椿。
她支起身子,凑近了一些,过来在身旁的慕椿那里,听到了断断续续,压抑而低哑的哭泣。那哭声实在太让人委屈了,苏郁本想叫醒她,结果一摸到她的脸颊,掌中突然摸到一片冰冷的水渍。
苏郁叹了口气,揽着她的头,轻轻地靠在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她微微发抖的身体,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疼……”这是她第一次摸到她的眼泪,原来竟是这么凉。也许真的是疼得厉害了,才会在梦里也哭得这么委屈吧。
夜将尽了,淡淡的晨光一点点照入屋中,终于将一整夜的幽暗渐渐驱散。也就是在这时,哭声渐渐淡了,苏郁惊奇地发现,慕椿的身体不再滚烫吓人,依旧恢复了平日里那略低于常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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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作为一个常年喝中药补气血的人,我真的无能写一勺一勺喂药,如果有人敢这么喂我,我一定喝一口吐一口。
不过苏郁这么捏着鼻子灌也不好啊,容易呛到人,当然了苏郁她本人从来没照顾过人,姑且饶了她吧。
主要是最近她对慕椿不怎么好,怕大家以后不让她追老婆到手,所以她提前贿赂了我一下,我原本也不想答应的,但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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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不装了?
慕椿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近晌午,白芨过来换班,一见她醒了,忙道:“慕姑娘!你醒了!”
然而慕椿只是涣散着目光,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水……”
“好好好!”白芨倒了点清水,扶着她坐起来,缓缓地喂给她。一杯水很快见底,白芨问:“还要吗?”
慕椿摇了摇头,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再一次闭上眼昏睡过去。
白芨坐在床头,切了切她的脉,虽然脉象依旧微弱,但内里已然调息得当,不禁松了口气。
这一次慕椿睡了半日,黄昏时分就醒了过来。她双目还未复明,睁开眼时依旧是一片昏暗,好在意识已然清明,浑身如同被抽去筋骨的痛也随之席卷上来。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轻叹,慕椿这才发觉,屋里还有旁人。应当是白芨吧……她想。
她合上眼,实在没力气说话,也没有能力应付那些见她苏醒后的喜悦,装睡倒还真的成了个不错的选择。
苏郁放下书,听见动静,原以为慕椿醒了,不想依旧是这样昏睡。高热退去后,慕椿的脸色又恢复了往日如雪一般的苍白,愈发像一块纯然的白玉。
苏郁又忍不住往上捏了两下。
慕椿忍不住腹诽,白芨居然敢这么捏她的脸……
犹觉得不够似的,苏郁又拿指节轻轻蹭了蹭慕椿微微泛着一点红意的鼻尖,而后低声笑道,“也就这个时候看着不叫人恨。”
慕椿听出来她的声音,不想竟是苏郁。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过来趁着自己病了寻仇的?
苏郁想着慕椿好干净,洗了帕子预备给她擦擦脸,水声淅淅沥沥响起时,慕椿心中忍不住一颤……她不是要给自己上什么传说的水刑吧。
自己好歹为她挨了一通鞭子,躺到现在浑身都还疼得厉害,苏郁就是再想报复,是不是也该等一等……
帕子已经拿了过来,苏郁掀开被子,因换药的需要,这些日子慕椿身上缠着纱布,便没有再套里衣,是以纤细的肩颈手臂无一不露在外头。
冰凉的感觉落在肌肤上,慕椿忍着那点异样的感觉,心头却似被人系了条细线来来回回地磨。
擦干净了的手背上,那点水光润泽过的肌肤细腻得仿佛白瓷,苏郁忍不住摸了两下,她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慕椿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姑娘生得可真白啊,双目笑起来如丝儿似的勾人,那时候就想,要是将来也能有这么个小女孩儿陪在身边,朝夕相处,还不知是怎样的乐事,谁成想后来近十年里,苏郁险些叫这个小狐狸捉弄得跌了路。
那点子喜欢悉数化作叫人牙根发酸的恨,每回苏郁在苏渭那里吃了亏,都会忍不住在梦里把那个藏在苏渭背后的小白狐狸精上上下下掐一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