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他从锦团上站起,沉吟片刻,像是欲言又止。
直到最后,他也没再多说一个字,朝元珩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衣袖拂动,带走埋在心底的牵念。有些问候,也许不该说出口,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林衿望着裴旸渐远的背影问:“这裴大人说了好些话,但此番前来究竟是何意啊?是想邀功领赏,还是低头谢罪?”
元珩道:“不管是什么,此人表里不一,心思过于深沉,太危险,朕不能再用。”
不经意间抬眼,他看见裴旸方才坐过的锦团上留了封信函。
拿来一瞧,其上只写了“辞呈”二字。
元珩没再拆开信函,手一松,飘飘然落入火盆
二月初二,满朝文武终于等来了新皇的登基大典,正式改年号为承熙。
可五日后,立后大典却并未如期而至。
几位老臣明里暗里探过多回口风,陛下始终不愿透露太多,后来问的人多了,陛下也只是松口称皇后殿□□弱,在宫外休养,待身子好转,自会回宫。
慢慢的,也就无人敢再提了。
承熙元年注定是繁忙而又生气的一年,新朝开局便有新气象。
为防外敌,东境军和北境军先行整编完毕。
四月,高句丽国君长武王高延禅位于长孙高罗。五月高句丽,恢复对大魏进贡,并派使团来朝,恭贺新帝即位。
九月,郁久闾贺檀率柔然蛇军进攻泰阿山一线,想趁新帝政权不稳之时占领有利山势,却中了崔松的圈套,蛇军三万前锋部队被围困后剿灭,后续七万人马受创退兵。
朝中各部逐渐井然有序,荒废两载的中正定品也要在来年重启,消息一经传开,众多有识之士皆摩拳擦掌,全力备选。
一直到次年正月初一,立后诏书忽然颁布。
而就在这日,陛下却悄悄出宫了。
承熙二年立春,微风细雨,煦日柔光。
尤其是世外桃源般的云澈涧,已是春意满山。
山下乡民在原来云华寺的遗址上,重建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寺院,名为“重光寺”。山后禅院安静又隐蔽,云静就一直住在此处。
屋外,慕容煜正与向无夜吃茶闲聊,屋里,羽舟和丹蓉正为云静梳妆。
云静端坐镜前,一手还摇着睡篮,望着小皇子,溢出一脸温柔的笑,顺便听羽舟和丹蓉七嘴八舌。
“阿姊当初真是深谋远虑,躲在这深山里养胎果然僻静。我一想到宫中规矩森严,人心叵测,就浑身发抖。”
丹蓉驳道:“羽舟姐姐自幼不在宫里长大,肯定不习惯。我们主子如今可是一国之母,这山中再好,也不能久居,迟早是要回宫去的。”
云静笑说:“当初选择不回京,也是因为头一次有孕,心里紧张,生怕京城不太平,出什么乱子。还好小皇子顺利出世,我也能静下心来好好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