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儿刚从里屋拿来点心碟子,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都不敢往前走了。
孙雪意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柳眉直立,杏目圆睁,指着自家婆婆的鼻子大骂。
“你放下,给我滚出去!”
二婶被泼得浑身上下水淋淋的,有着没滤干净的药渣子还粘在脸上、脖子上,狼狈极了。
回过神来,她对着破口大骂的儿媳,拍着手就跳了起来。
“啊呀呀!我是你婆婆,你叫我滚?你敢泼我?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哎呀,我的娘啊,真是反了天了!啊……”
冯氏刚要坐在屋里的地上打滚,那盛蜜饯的碟子就被孙雪意砸了过来。
“啪!”
好好的一个缠枝碟子,在屋子中央碎得四分五裂,碎瓷片子乱飞,吓得冯氏赶紧站了起来,往门边上退了几步。
孙雪意扶着窗边,冷冷笑了几声。
“那日,我痛得快要死了,你这个做婆婆的,死活都不肯进我的屋子,叫我一个人自生自灭。没想到吧,我又好好活了过来。现在,我撂下话,你好生记着——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许进我的屋子。今生,若是叫你踏进一步,除非我再死一回!”
说罢,孙雪意又端起放在一边的粥碗,照样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又碎了一地。
冯氏见她一连砸了几个碗碟,个个都往自已身上招呼,一点都不像虚张声势的样子,一连退了几步,到了屋门口,慌忙掀了帘子出来。
等站到院子中央,眼看孙雪意没有追出来,她就停了脚,叉着腰,在院子里高声大骂。
“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女儿?做儿媳妇的竟然打起婆婆来!谁家见过这么样的母老虎!夜叉精!哟,我进自已的家门,还得让你管着,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我想进就进!不想进也进!贼淫妇,你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我张罗着聘你进来,你能进我家的门?呸!你想得美!”
孙雪意没回话,转身拿起来桌子上的另一只碗,隔着窗子,朝冯氏身上扔了过去。
扔完这个,她犹不解气,又拿起花瓶,使劲扔到院子里。
孙雪意毕竟是久病之人,哪里有这个力气。
前几只碗碟,还是仗着她满腔的怒气才扔得远些。
那花瓶又大又重,只飞出了窗外,就掉了下来,“啪”地碎了一地。
二婶见儿媳妇还想扔东西砸自已,越发在院子里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啪啪拍着地,一连声地叫人喊儿子。
“快!快叫铭儿回来!给我休了这个泼妇!休了这个不能生的夜叉精!叫她睁着两只眼睛看着,我家铭儿明天就能再娶一个能生的媳妇,哪个不比这个母老虎强?快去,快……”
这边,冯氏坐在地上,转着圈地骂,一口一个泼妇、夜叉精、母老虎,气得孙雪意浑身乱颤。
她转身去屋里寻能砸的东西,正好小巧儿手里还端着点心碟子,就走过来要拿去扔。
那小巧儿,从来没见过自已奶奶这个样子,一连声地叫主子息怒,使劲拽着盘子不放手,生怕她伤了自已。
院子里的骂声高一声,低一声,沈绮本就看不惯二婶的为人,眼下实在是听不下去,三步做两步过来,从小巧儿手上夺过了盘子。
“大嫂嫂,你别这样啊!”
沈绮一边大声说,一边把抢过来的盘子塞到了孙雪意的手上。
孙雪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