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那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就这样轻易地被司裴点破,纪明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紧紧地攥着手,朝他虚张声势地喊着:“那怎么了?谁叫你非要带我回来?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坐高铁的,都是你自作自受,怪得了别人?”
司裴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笑非笑道:“你说得对,都是我自作自受。”
纪明茵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逃走。见司裴站起身后不再动,她才微微呼出一口气,用嘲笑的口吻道:“对啊,你就是自作自受,关我什么事?”
司裴没应答。
纪明茵也泄了力,将他的一系列怪异行为归结到发酒疯上,她懒得和酒鬼计较,便直接转身要走。然而,就在她的手摸到门把手的瞬间,她听见司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遥远得像是从很久很久之前飘过来——
“所以,当时我没去江城,现在才会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地看着她恋爱,订婚,从他的身边彻底走开。
纪明茵猛然回过身,盛怒之下,她的胸腔在剧烈起伏。她直视着司裴,声音是不自觉的扬高,落下之后她才发觉那有多么刺耳和尖锐:“你提这件事做什么?你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给我听干什么?”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纪明茵上前,伸手推着他,眼眶里早已盈满热泪,最后她才放低声音,伸手擦了下泪,平静道,“我不在乎,但我不喜欢你再提起这件事,它已经过去了。”
但纪明茵知道,那件事在她的心里永远不会过去。前十七年,她的人生顺风顺水,她遇见了数不清的好人,交了数不清的好朋友,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的聪慧和热情,她原本以为司裴也是其中之一。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从十七岁那年,她发现自己喜欢司裴开始,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痛苦的起始点。十七岁的他带给她无尽的少女幻想,十八岁的他将一切美好的外壳打碎,露出丑陋的背叛。
开学的前几天,纪明茵才知道,司裴没有和她选择同一所大学。与此同时,他也离开了饶州,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家。自此,一切联系都被斩断,仿佛前几天牵起她的手的人不是他。
泪水模糊了纪明茵的视线,可她却从司裴的眼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纪明茵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那个首次尝到被背叛的滋味,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就连哭泣也只敢背着其他人的女孩。
纪明茵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眼泪和情绪撤回。她挪开眼,不再看司裴,冷淡地说:“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点抱歉,就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最好明天就离开我家,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联系我的家人。”
说完,纪明茵便利落地转身离开,却在迈出步伐的那一秒,手腕被身后人紧紧抓住,她整个人被扯着回身,重新面对着司裴。
司裴却只是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不知为何,纪明茵却越发委屈起来,她侧过脸,躲开司裴的手:“别碰我,猫哭耗子假慈悲,谁稀罕?”
于是,司裴的手便滞在半空中。
片刻后,司裴才重新伸出手,双手按住她的肩,以一种审视的姿态问:“你怎么没抹口红?”
纪明茵难以理解这个话题的跳脱性,她想也不想便回怼:“你有病吗?谁睡觉前还抹口红?你不会是……”
话才到唇边,便被止住。紧接着,司裴的指腹停在t她唇上,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却将纪明茵作弄到失语。
她怔愣地盯着司裴看,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和恐惧感齐齐袭来,席卷了她的内心。在极端的害怕之下,纪明茵的大脑仿佛也停止了工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改变这样诡异的现状。
这个司裴真的还是司裴吗?
纪明茵迟缓地眨了下眼,突然看见司裴低头凑近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醉人的气味,让人无法抗拒。
司裴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专注,却无端让她晕眩:“不抹口红的话,我怎么将它吻花?”
“给我个机会,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酒后初吻
他?指的是许亦舟吗?
纪明茵晕乎乎地注视着他,仿佛那个喝醉的人是她。她看见司裴的脸在她的视线中无限放大,他们的呼吸混杂在一起,编织出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
直到司裴的唇近在咫尺,纪明茵才猛然找回了自己,她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去推司裴。而司裴似乎对她没有半点防备,直接被她推到连连后退,最后才勉强扶住一旁的桌子,堪堪站定。
纪明茵既羞愧又气愤,她恨恨地伸手擦拭自己的唇,好似这样就能抹除司裴在上面留下的所有痕迹。她气的跺脚,但又不敢再靠近这个疯子,只能站在原地,大声骂他:“你神经病啊?有病也别朝我发疯,你再这样我就告你猥亵了!”
再摸到自己的脸时,纪明茵直接摸到了一层汗。这既是温度升高的后果,也是她情绪变化带来的反应。
纪明茵想不明白司裴到底在发什么疯。
当初一声不吭离开的人是他,现在在她即将要订婚的时候,莫名其妙跑来对她做这些暧昧的举动,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的人,也是他。
什么鬼?难不成这就是渣男的占有欲吗?
纪明茵直接送了司裴一个白眼,却发现司裴对着她笑了一下,她忙不迭转身就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纪明茵只能再次回过身,作出十足的防备姿态,警告他:“你再过来,我真的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