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乔话题跳转太快,胡金花想也没想的就顺着说下去了:“我啊?我都行啊。周家儿子多不缺劳力,生个女儿也照样宠,反正我还年轻,总能生个儿子的。”
胡金花做姑娘时家里宠,嫁到周家也一样没吃苦,怀孕了生男生女他们一家都欢喜,有家里人帮衬着的人生果然要顺遂许多。
又叙了会话,胡金花终于是想起还有一茬话被打断了,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你大伯嫂这么借着孩子作妖,你心里当真没半点想法?”
“能有啥想法。”田玉乔打趣她,“等你月份大了,说不得比她还娇气呢。”
胡金花上手挠她痒痒:“你取笑我,我不跟你说了。”
闹归闹,胡金花还是认真嘱咐她——要想在村里过得好,不生儿子是万万不行的。
从胡金花家出来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田玉乔虽然嘴上没当回事,心里却记住了胡金花的话。
“村里男丁就是壮劳力,谁家男人多谁家说话就管用,不会挨欺负,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的生儿子。”
田玉乔隐隐有些不适,她不想吃过了大哥的苦,还要吃生儿子的苦。
晚间的时候她还问了赵奎生对这话怎么看。
赵奎生嗤笑一声:“就算只有我一个男丁,我也不会让外人欺负到咱家人头上来,男人再多都是怂蛋那有个屁用?”
“没本事的人才靠生儿子扬眉吐气呢,你生个女儿就很好,肯定像你,粉嘟嘟的,软软糯糯”
越说越远了。
田玉乔放下了心,还好自己相公对生儿子并不热衷,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伯嫂仗着肚子颐气指使的都快给她留下阴影了,还好去看望了胡金花一趟,感受了下正常孕妇的状态。
一家人满脸喜悦的期待小生命的降临,无关他的性别。
田玉乔掐算着日子,大伯嫂下月也该生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就可以好好的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了。
没分家的日子挺不好过的,活一样没少干,却没有一个进项。
伺候家禽菜地的大半是她,得的钱却捏在公婆手里,她想买些布纳鞋底给赵奎生做双鞋都不行。
她看她相公都没一双好鞋,东一个补丁西一个补丁的,反观大伯哥的鞋就好多了,虽然也都不新了,但好歹没有破损。
她决定了,分家第一天她就要去买布,纳厚厚的棉布底,给赵奎生做两双新鞋,还有春秋两季的新衣服,都做新的!
身上舒服了,才有力气为生活奔波。
田玉乔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终于在惊蛰这天,等到大伯嫂发动了。
春雷惊百虫,万物始复生。
这天各家都忙着清理自家农具,为春耕做准备,田埂上也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啊呀,我怕是要生了!”
卢娟一声呼号,马翠花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过去看她。见卢娟都破水了,马翠花立刻吩咐田玉乔道:“快去村东头请江婆子来。”
田玉乔一刻没耽误,小跑着就去了。江婆子算准了卢娟就是这几天发动,是以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有人来叫,麻利的就跟上了。
“终于要生了,你婆婆今天能抱上孙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她都盼了几年了。”
江婆子赶路也不忘跟田玉乔寒暄。
田玉乔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江婆子开了头,她也顺势说了出来,问道:“江婆婆,你们怎么知道我大伯嫂会生儿子啊,这也能看出来?”
江婆子昂着头眯着眼,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年轻媳妇知道啥,这村里大半的后生都是我接生的,只要孕妇显怀了,那是男是女我一眼就晓得,从无错过。”
“你大伯嫂刚显怀,那肚子就圆的跟南瓜一样,不是儿子那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田玉乔点点头:“您经验丰富,看得准没错。”
得到田玉乔的肯定,江婆子神色更是倨傲,说道:“以后你有了,我也给你看一看,放心,包准。”
“哦哦。”田玉乔胡乱应付着。
马翠花隔老远就来接人了,嘴里说道:“热水都烧着的,你快去看看吧,别伤着我孙子。”
“哎,没问题,哎,放心。”江婆子一面应着,一边絮叨:“这胎我一直看着的,心里有数,保准母子平安。”
马翠花安心的退回院子里等着,田玉乔忙前忙后的端热水、洗帕子。
卢娟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田玉乔听着害怕,脸色发白,嘴唇都咬破了。
“女人啊都有这一遭,生了就好了。”马翠花瞥了田玉乔一眼,“胆子小得!怕就去打个蛋,煮碗红糖水,一会儿端给你大伯嫂吃,我听她声音怕是快了”
田玉乔打着蛋,耳边还是萦绕着痛苦的喊叫声。
大伯嫂这一遭受了大罪,她看着柜子里剩的三个鸡蛋,索性全打了。
她刚端着鸡蛋红糖水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道嘹亮的啼哭声,中期十足,八成是个胖小子。
田玉乔笑着走到门口,正准备恭喜婆婆和大伯嫂,婆婆就迫不及待地越过她推门而入,冲她急切地吩咐道:“快去地里把你公公和大伯哥叫回来!”
田玉乔嘴上答应着,忙不迭进屋里准备把红糖水搁大伯嫂床头,还没放下,她就听见了江婆子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会!不可能,我不可能会看错!”
马翠花朝江婆子手中满身污秽的婴儿看去,瞬间失声惊呼:“不这不可能”
她冲着江婆子质问道:“你不是说不会看错吗?怎么会!怎么会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