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的结婚典礼很简单,新郎新娘站在老家堂屋的门口,一般屋子里面的墙上悬挂着族谱,屋门口有人高高举着大幅的毛主席像,村上的司仪扯着嗓门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于是新郎新娘对着毛主席三鞠躬,他们没有夫妻对的拜仪式,也没有向父母敬茶的环节。
一对新人鞠完躬之后,接下来的节目是撒喜糖,这也是婚礼的高潮。这时候司仪接过由专人保管的喜糖,抓起一把,迅速地抛向前来观礼的大人小孩儿。随着喜糖的飞出,会惊起人群的一阵儿欢呼,乡亲们来看热闹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能够抢到几块喜糖,沾沾喜气儿,甜一甜那张能淡出一只鸟的嘴巴。所以大家对司仪喊几声鞠躬是不太在意的,他们支棱起耳朵,最想听到的是司仪那一声“抢喜糖喽!”,喜糖飞出司仪的手掌,“噼噼啪啪”落到地上、身上或者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头上,原来挤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像一锅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乱作一团。他们低下头,弯下腰,睁大眼睛去找寻那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块。拼眼力拼手速的时候到了,抢到的喜糖的兴高采烈,抢不到糖的就只好捡一阵儿笑声,倒也没人恼怒,然后大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地回家了。姚锦初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她在忙着鞠躬,没有注意司仪的动作,猛然间她看到那么多的人趴在地上抢什么,她也忍不住想蹲下身子伸手去找,被眼疾手快的赵现光一把拖住,穿过人群把她拉进屋了,引来人们的一阵儿欢笑。
贫贱夫妻百事哀,结婚之后因为家底太薄,他们也无意去买房子,于是这对小夫妻只好租房子住。几年间他们居无定所,辗转搬家,苦不堪言。王丽珠不忍心看着宝贝闺女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就让他们搬进了姚家老宅子里,住在那一间年久失修的北屋里。
赵斯路小时候的吃穿用度主要是由王丽珠负责,自从他出生之后,他的奶粉及一切婴儿用品,姥姥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心灵手巧的王丽珠给外甥织毛衣,做裤子,勾帽子,编手套,每一件衣服都堪称为艺术品,上面的绣上的图案都不重样,小斯路穿到身上洋气别致,走到街上总会收获一大波的赞美。他的玩具、童车、游戏机都是最新式的,姥姥姥爷对这个外甥那是疼到心窝窝里去了。
几年后,赵斯路需要上幼儿园了,正好赵现光的单位农业局空出一间仓库,领导应允让他们暂住,于是他们就从姚家老宅子里搬走了。姚锦初一家总算结束了长期的流浪生活,安顿了下来。
尽管他们一家只是住在一间仓库里,可是姚锦初却高兴的冒泡泡,不管咋样,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她把一间大仓库,隔离成两间,一间当做卧室,一间客厅,他们又找来赵现光的哥哥,让他帮忙在院子里盖了一间小厨房,一间仓库硬生生被他们变成了一室一厅一厨,堪称完美!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改造完房子之后,姚锦初就开始打理新家了。没有经济条件换新家具,她就去家居装饰店定做了一套沙发罩,做工精致的暖色调皮粉色沙发罩给新居增添了一抹温馨,窗台上的豆瓣绿让人感觉生命是活泼泼的,橘色和白色相间的条纹落地窗帘,让房间充满了梦幻,耳边有儿子朗朗的读书声,身边有所爱的人相伴,姚锦初感觉一切都欣欣向荣。
仓库毕竟不是正规的住房,生活设施基本上没有,它只是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对他们一家而言,春夏秋还好说,可是他们的冬天就像渡劫一样。北方冬天是的寒流如同无数利刃,割破了城市的宁静,寒冷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连骨头都能被冻裂。他家的仓库房子没有暖气,大人比较抗冻,还能忍受,可就苦了小斯路,一到冬天他的小脸整天被冻得红扑扑的,两个脸颊上总会挂着可爱的高原红。有一年的冬天,他一场感冒刚刚结束,下一场马上就尾随而至,反反复复跑医院,小屁股被针扎成了筛子,孩子吃尽了苦头。可是就这样的一间仓库,他们在这儿一住就是十年的时间,直到赵斯路上了初中,他们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
那时候姚锦翊已经结婚了,为了帮赵现光买房子,姚家人几乎是倾尽所有,他们全家总动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齐心协力把他们送进了新房子里。岳父一家人的善良和慷慨,令赵现光大为感动,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这一家人。
王大胖子为什么不是一个胖子
凰阁古城改造持续进t行中,原始居民纷纷搬离,大部分人家是租房暂居,准备等着去住政府的安置房。也有一部分有远见的人,在几年前早早地就买好了房子,他们就直接搬进了新居。在古城区,目前大约搬走三分之二的居民了,在剩下的人中,有半数已经找好去处,他们只是聊做观望,想再看看热闹,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拔寨起营。还有家硬骨头,他们像冷静的老猎手一样,在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这几家人不为外界风云变化所动,他们稳如磐石,对周围一波又一波的搬家热潮置若罔闻,他们从心底不想离开这里。
王大胖子就是其中的猎人之一,他家住在凤凰阁西大街路北。他的名字虽然叫王大胖子,但是人其实并不胖,相反他个子矮小,身材瘦削,皮肤白白净净的。王大胖子这个名字是他小时候的外号。那时在他出生后,他的母亲奶水严重不足,他被饿的哇哇大哭,家人就将小米磨成粉,制作成米汤和米浆,搭配母乳喂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