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微微一晃,倒在她的身上,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彻底昏死了过去。
云渺整个人愣住了。
少年很浅的鼻息扑在她的耳侧,还带着一点微微的酒意。
黑莲花要死了吗?
云渺坐在原地等了很久,靠在肩头的少年还是昏睡,呼吸很轻地洒在她的颈间,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扫到她的耳垂。
她有些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毒发了。
他看起来又有点像是喝醉了。
云渺在心里小声召唤了几次系统,然而系统和死了一样没有动静,完全没有结束任务让她回家的意思。
“谢止渊?”她只好悄声喊。
寂静之中,昏睡的少年没什么反应,但是她觉得他的呼吸似乎急促了点。
也许这就是快死了的表现吧。
犹豫了一下,云渺伸出双手地环住他的身体,把他一寸寸拖起来,拖到堆满锦缎罗绮的连珠帐内,让他在织金锦床上静静躺着。
大约是觉得他快要死了,她的心变得异常柔软,甚至有种难以言说的难过也许是因为毕竟和他走过那样长的一段路。
虽然只当做是一场大梦,但是他们如此真实地拥抱过、牵手过、甚至还接过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床边的女孩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还替他轻轻掖了掖被角。
然后坐在床边,等他死掉。
刻漏声滴滴答答地走过,喜烛上的火浣花心毕剥作响。
云渺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贴着床上少年的心口,探听一下他的心跳,发现他没死。
过了一会儿,又探身过去,倾听他的呼吸,发现他还是没死。
云渺:“”
他好像只是睡t着了。
怎么办。难道下错毒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云渺突然想起谢止渊的袖子底下藏着一把刀。
她拉开被子,抓过少年垂落的手指,解开缠在他腕上的红绫,取出那柄一尺长的薄刃。
双手握着刃,轻轻贴在少年的颈上,她看见血管在纤薄的皮肤下跳动,映着烛火的绯红与刀刃的冷光,显得异常脆弱与单薄。
他的生命只在她的两指之间。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没动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掖了掖他的被角,把那柄小刀重新缠回了他的腕上。
织金锦床上的少年睡得深沉,纤长的睫羽低垂,在眼睑下方投落一小排扇形的影,衬着那张骨相清绝而华贵的脸。
“算了。”
坐在床边的女孩小声叨叨,“君子不趁人之危。”
面对着一个昏睡的少年,她实在也不敢动刀子。
这次就放过他好了。
下次一定可以的。
云渺站起身,把繁复的嫁衣褪去,卸了满头金簪步摇,然后在连珠帐内扫了一圈,没找到其它可以睡觉的地方。
于是她低着头,抿着唇,走到床边,把昏睡的少年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合衣躺在他身侧,抢过一角被子,背对着他,闭上眼。
喜烛上的火浣花心一直燃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