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把解下来的红绫缠绕在手指上,握住那片一尺长的薄刃,找到正确的位置。
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对准他的手腕划下去。
鲜红的血淌下来,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昏睡中的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
云渺放下小刀,用力地抱紧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地恢复了,体温还是很低很低,气息变得紊乱而断续,滑落的发丝掠过她的颊边。
“谢止渊?”云渺贴在他的耳边喊,“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怀里的少年仍闭着眼,耷拉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云渺侧过脸,看了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然后扯了扯他冰凉的手指,试图拉着他站起来。
“谢止渊,醒来啦。”她轻声说,“我们得离开这里。”
奇妙的是,她这么拉一拉他,他居然就乖顺地跟着她动了。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却会近乎本能地会回应。
她伸手去牵他的手指,他就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依赖着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莫名的信任让云渺对他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她撕下一块衣角,把他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拉着他走到马匹边上。他始终闭着眼睛,梦游似的任由她摆弄。
云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他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回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她指挥着马在面前半跪下来,扶着谢止渊坐上去,自己坐在他的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身体,再握住缰绳。
狭窄的山道弯弯绕绕,马蹄飞奔着踩过石子路。马背上的两个人挨在一起,姿势近乎一个亲密的依偎。
颠簸晃动的马背上,少年垂着头靠在她的怀里,就这样静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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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踢踢踏踏,响在阒寂的山野间。
夜色由深浓转浅,天空阴了又亮,很快就要到黎明了。
黎明前的夜幕沉重,一路上漆黑不见五指。直到此刻,终于有一线微弱的月光破开乌云透出来,照亮了前方幽深昏暗的山路。
这一刻,云渺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前方的路并不是下山的路。
一点火光在前方亮起,那是燃烧在黑水寨的大火。
原本应该早已远离的匪帮山寨越来越近了。
“回头!”云渺拽着缰绳,对着马大喊,“别过去!”
因为不会骑马,云渺只能任由马载着他们走。而这匹马误解了她的指令,仅凭本能往山寨的方向前进,因为那是它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