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包厢里的那一出是试探,也是下马威,但想让那个账号删贴,现在也得客客气气说话了。
眼镜蛇没搭理林禹成,只看向陈盛:“让你女朋友把那画删了,然后回去吃个饭,这事儿咱们就算结束了。都是误会,对吧?”
陈盛这便掏手机打过去:“行的佘哥,这都小事儿……”
但是过了几秒,又皱着眉头把手机放下,顺带看了林禹成一眼:“打不通啊。”
林禹成立刻掏出手机也打。眼镜蛇不想夜长梦多,直接招呼道:“是你在a大的同学吧?又不远,要不你直接接过来一块儿吃饭,就当认识认识。别说,我对油画也很感兴趣的。”
按理说话到这儿,不管眼镜蛇有没有坏心,林禹成跟陈盛都得有点慌了,但是这次他俩只觉得安全又平和。
“她来不了。”拒绝的时候,林禹成莫名感到一种爽感。
“嗯?怎么来不了?”眼镜蛇吹胡子瞪眼,“我请吃饭还有来不了的人?”
“是真来不了,人在国外。”陈盛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这会儿可能正穿过无人区吧。”
但是朱茗只是忘记关掉飞行模式了而已。
不过她的翻译软件是离线包,可以照常使用:【为什么叫“死人城”?】
卷毛:【因为这里原本是贵族墓地,房子是守墓人住的。后来守墓人的后代以及其他穷人们才住进来,所以门上的编码和姓名都是长眠于此的死人的,而不是活人的。】
惊呆了,居然是字面意思的“死人城”。
所以这就是类似“我们学校以前是个乱葬岗”那种感觉。
朱茗:【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小镇,饭店、学校、咖啡馆、公交车,该有的都有。】
卷毛:【是的,但是没有警察。】
继续向前开出一段后,已经开始能闻到明显的异味。
卷毛又把手机递过来:【前面是“垃圾城”。】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什么垃圾,感觉像是来到一个普通的街区,唯一特殊的就是楼房总给人一种烂尾楼的感觉——就是总觉得顶上还该有点什么,但是就是没有封顶。
注意到朱茗的眼神在往上看,卷毛便解释:【没有完全建成的楼房无需缴税。】
所以不封顶是为了避税。
朱茗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问他:【垃圾在哪里?】
其实她觉得这是个幽默的问法,因为她怀疑垃圾是某种隐喻,比如这种烂尾楼被称作垃圾之类的。
但是卷毛回她:【在前面。】
好吧,从某个湿哒哒的窄街开始,朱茗找到了异味的源头——原来这个城市是个大型垃圾处理厂。
即便人在车里,也依然觉得熏眼睛,但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居民在楼上晒被子。而视线下移,车窗外的一楼处,女人和孩子在垃圾山中对垃圾进行分类,男人在将大袋大袋的垃圾从卡车上搬下来,他们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个味道。
耳畔还有机器的轰鸣声,卷毛说:【是粉碎垃圾的声音。他们世代以处理垃圾为生。】
汽车在这里开得很慢,有几个小孩子发现了这辆车,就立刻追过来冲着朱茗挥手,嘴上喊着:“哈喽!”“哈喽!”
感受到他们的热情,朱茗也挥手回应:“哈喽!”
然后他们就很开心地转回头去,继续去踢那个已经瘪了的皮球。
那种开心的情绪传达到朱茗这里,即便熏得脑袋疼,她也还是不由得笑起来。
而身后的刘教授却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声:“唉……”
朱茗扭头看去,只见刘教授摘下墨镜,用随身小手帕擦了擦眼角,眼眶也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被气味熏得。
朱茗大致开始能理解为什么看攻略的时候,人们对这里的游玩体验会两极分化。
朱茗是个纯粹摄入情绪的人,她看到那些孩子嘻嘻哈哈的,她就也觉得开心。她完全没有去想他们生活在这里多么可怜,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皮球都没有。
但是看到刘教授的时候,她又分明地感知到了教授的悲伤,她知道刘教授在真情实感地为他们难过。或许对刘教授而言,这趟旅程并不是开心的。
于是朱茗的选择是暂且不要去看刘教授,继续和前座的快乐卷毛玩耍:【我们住的地方也会有这种味道吗?】
卷毛:【不会,你们是尊贵的客人,住的地方非常好。不过如果你要去洞穴教堂,那还是要回这个方向。】
看到计划中要去的地方,朱茗眼前一亮,但会想起刚才的气味,又开始思考这教堂是不是非去不可。
她从翻译软件中切出去,想要查一下这个景点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飞行模式一直是开着的。
当关闭飞行模式的那一刻,朱茗总算重新和世界恢复联系。
然后就看见了来自妈妈、林禹成、陈盛的好多个电话和消息。
朱茗一个头三个大,赶紧先发消息给妈妈报了平安,然后又去看林禹成和陈盛的信息。
在得知自己的网上秘密基地被这二人撅了的时候,朱茗是痛心疾首的,而陈盛居然问她能不能删画,她更加不能接受:【可是最火的一幅画当然要放置顶啊,这幅画撤掉的话对流量影响很大的,凭什么要删掉啊?】
豁然开朗
正喝酒的陈盛看着这话,实打实地呛了一口。
之前那些女孩已经都撤出去了,所以林禹成也回到包厢来吃着饭,见状顺手给陈盛递了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