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茗难得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妈妈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那去一趟要花多少钱?”
朱茗喜道:“一分钱不要!机票食宿都……”
“不许去!朱茗你听见没,不许去!”
谨慎的妈妈,弱小的我。
朱茗挂断电话,地上已经画出一个狮身人面像了。
刘教授还在走廊等着,如果她现在走出去说妈妈不同意,那这次机会就真的没了。
朱茗的表情垮下来,嘟囔着个脸,还是希望事情能有转机。这时妈妈的电话又打了回来,她立刻接起:“喂,妈。”
这回妈妈语气已经平和了不少:“茗茗你也知道,为你前途好的事妈妈都是支持的,但是这次我确实不能同意。我先不说这个事真不真假不假,就光说你——你也不是那种多能干的孩子,平时家门都不爱出,从小晕车也没怎么旅过游。这要是去国内我陪你一块儿去也就去了,去国外那谁能绕得明白啊?你那英语a、i读音都没分清过,而且,人家那儿说的是英语吗?”
“手机不是有翻译软件吗……而且我只要跟着老师跑就好了啊,老师总是有办法沟通的吧……”
“你看看,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更担心。而且老师带你你是要为老师服务的,不是老师照顾你的,你到了那边能有这个眼力见儿吗?你不会成为老师的负担吗?你说去了那边能学到真东西,那真东西多呢你就不能先学别的吗?又不是说你长了见识、看了些名家大作,你就能画得跟人一样好了,说到底不还是得看你自己的能力吗?”
妈妈说:“我觉得为了这个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当的。你就跟老师说你能力不够,怕给老师添麻烦,委婉一点拒绝吧。也别难过,你要真有那个能力,以后有得是机会——你才多大啊,不急于一时,而且你抢了那些硕博士的名额,人家对你没意见吗?你身边的那些同学,人家不恨你吗?”
恰好店里来了客人,妈妈就赶忙招呼去了:“你自己想想吧,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去,我这边还要忙,先不跟你说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想象中的转机并没有出现,朱茗的脸又重新嘟囔下去。
过了三秒,给陈盛打了电话。
“大致就是这么个过程。”朱茗在地上画骆驼,“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去跟我妈说说啊,我觉得她会信你的。”
“可以啊,没问题。”陈盛听起来心情颇好,“你放心,跟咱妈交流我有心得,这埃及你保准能去。”
朱茗听得脚趾抠地:“你别乱叫啊,怎么就是‘咱妈’了……”
“没事儿,就是让一些牡丹人士羡慕羡慕……嗷!”
像是挨打了。
但陈盛现在也不介意,只对朱茗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阿姨的一些担心也合理,你确实看着懵懵的,你们教授又忙,让她照顾你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问一下你们是哪天、几点的机票,我买同一班飞机跟你们一块儿过去……”
朱茗慌忙想要拒绝,便听那边传来骂声:“陈盛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旁边林禹成的声音:“她是被刘教授带过去学习的,要什么照顾?一会儿妈妈跟着一会儿男友跟着的,你让她的脸往哪放?没断奶还是金丝雀?”
“不是我跟茗茗说话你能少插嘴吗?你有礼貌吗?”
眼看他们吵起来,朱茗忙道:“阿盛,确实是这样的,你能不能用别的办法跟我妈说啊……不要说你也去,你肯定不能去的……”
陈盛那边顿了几秒,不排除是跟林禹成较了会劲儿。
然后他应道:“知道了茗茗,是我考虑不周。我查查这个博览会,一会儿给咱妈打过去。”
自力更生
论“听喜欢的女孩的男友和她妈妈打电话是什么体验”。
林禹成觉得那是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他想骂陈盛,但总是出师无名。
“是的阿姨,茗茗一开始跟我说我也是不同意的,我觉得那边语言不通、骗子多、女性地位也远不像我们国内这么高,茗茗一小姑娘去了多危险啊。但是后来我跟美院那边了解了一下,这个展会它是面向世界的,排场很大,到时候各国艺术家都会到场,安保肯定是可以保障的。”
林禹成这边已经把吊顶材料的事处理完了,开始对着电脑查“女性埃及旅游”的相关帖子。
“我特别理解您阿姨,但是您要知道这不仅是主办方那边是一重保障,我们学校也是一重保障。您想这是我们学校的老教授,带着我们学校的学生前去参加,真要是连安全都保证不了,学校会松口吗?a大不用担责任吗?”
陈盛坐在床畔摊手:“还有一个,您说茗茗还年轻,以后有得是机会,这个我不能认同。艺术领域吗,好还是不好,那还不都是说出来的。我家是做生意的,说白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一辈子也没碰上机遇的人多呢,再有本事、再有能力,欠了那阵风就是起不来的。”
“对对对,阿姨您是白手起家开的这个老字号花店,我觉得您其实比我明白。您说当初要是有人阻止您开花店呢?要是该乘风而上的时候有人不让您上呢?那我觉得您心里肯定也是有感觉的。”
“而且我觉得茗茗有些事儿没跟您说明白。她光说去那儿能学习,她有说去了能镀金吗?到时往那些大牛身边一站,照片一拍,以后往个人主页上一放,那不少人会买账的。不说别的,就光刘教授——等茗茗读研她都退休了,茗茗是读不上她的研的。但是这一趟茗茗要是跟她去了,那将来不管说到哪儿,她们都是师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