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瑜知晓她心路的转变,浅笑着同意了。
去看望文鹤母亲时,乔舒瑜和文鹤买了一束雏菊。
乔舒瑜本来挑选了一束白瓣的,文鹤却多加了一束花瓣泛粉的。
灰暗压抑的墓碑前,小太阳似的雏菊花分外亮眼。
文鹤和乔舒瑜并肩立着,黑色的衣袂随风蹁跹。
压抑了良久,文鹤低低道:
“妈,我来看你了。”
从前文鹤都会称呼母亲为茅女士,时隔多年,再这样唤她,这样亲近的字眼都显得有些生疏了。
母亲在世时,她没有遇上乔舒瑜,不知道一段感情对于一个人的重量。和乔舒瑜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文鹤渐渐明白,有些人注定是无法忘却的。
文鹤的母亲无法忘却的是非她良人的闻定,赌上了一辈子也没换来他丝毫真心。
曾经的文鹤理解她却也怨恨她。这声呢喃,算是文鹤对过去二十多年人生的一次和解。
乔舒瑜讲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轻声重复了遍文鹤方才的称呼。
“这是我头一次带她来见你。”文鹤鬓角的发被风吹拂着,“我和阿瑜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爱人。”
小小的花瓣在风中摇曳,简洁干净的花纸贴着墓碑,发出细碎的声响。
风声像是呜咽,又像是亡人的低语。
“外公过得很好。”文鹤用帕子拭去了墓碑上的灰尘,“他虽然一个人住,但是种花养猫,闲情逸致,过得比谁都好。”
文鹤的眼圈被风吹的泛红。提起这些人,她总会想起年少时的事情。
她没见过祖父母,也没见过父亲。唯独只有母亲和外祖父母。
外祖父母虽然不待见他们叛逆任性的女儿,但十分爱护年幼的文鹤。
在那些被人谩骂嘲讽,灰暗到看不见天日的时光里,他们是文鹤最后的温暖。
乔舒瑜凝望着文鹤,心中泛起了酸楚。文鹤鲜少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作为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乔舒瑜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眼底泛起的涟漪。
那种哀戚,令乔舒瑜揪心的痛。
“阿凌也很好。”文鹤的掌心落在碑顶,语调微哑,“她也遇到喜欢的人了,她们很合适。”
“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呜咽的风声似乎停了,周遭归于寂静。墓园周边的竹林中有群鸟颉颃的声音,于沉闷中显出一丝生机。
文鹤从衣袋里抽出一封泛着岁月痕迹的信件,放在墓碑前。
“这是管家整理闻定遗物找到的。”文鹤道,“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管家说,他对你有愧疚,去世前夕一直在重复你的名字。”文鹤苦笑了声,“现在,我将这封信件交还给你,物归原主了。”
火苗窜上了上来,泛黄的信纸逐渐变为脆弱的焦黑,落在了黑漆光洁的花岗岩上,再被风高高吹起飞向不知名的角落。
关于他们的故事彻底谢幕了。
从墓园离开时,已经是傍晚了。乔舒瑜见文鹤情绪低迷,重新当起了司机。
“下边去小凌那边吗?”乔舒瑜问,“带她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