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似乎会好一些,他不安地问林序:“这样真的有用吗?”
林序笑着安慰他:“我感觉有用,没那麽着灼痛了。”
“还是去医院请医生处理比较稳妥。”齐渊还是不放心。
林序折腾累了,小小烫伤按照他的体质不会留疤,自己早已经用水沖过好一会儿,现在泡泡冰水就够了,用不着专门再跑一趟。
“你醉成这样怎麽去医院?哎呀,小事情而已,你亲亲这里就不痛了。”
喝懵了的齐渊点点头:“那我试试。”
齐渊折腰轻轻将唇凑上去,虚虚贴着,不敢真切相触。
“嘶……”林序突然倒吸冷气,像是疼极了。
他这一声给齐渊吓得又清醒了几分:“怎麽了?不管用吗?”
林序半真半假埋怨他:“你嘴里全是酒精,这下更痛了。”
齐渊惭愧地垂下眼:“对不起。”
“没关系,就当消毒了。”瞧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林序不忍心逗他,一语双关,“以后不许干这种蠢事,这次就原谅你。”
“林序,不问我发生了什麽吗?”
“等你明天好了再问不迟,现在吃药再回房间躺着,我陪你。”
齐渊撑开疲惫的眼望林序,他心里空落落的,半晌落寞地感叹道:“林序,你真好。”
“你知道就好,少跟我闹别扭。”
“我的错,我反省。”
林序轻轻埋进齐渊怀里蹭了蹭,小声说:“好了,不要再说错了,不喜欢听。”
“好。”齐渊低头虔诚地吻在他发间。
林序是齐渊的满分爱人,是神明派来救赎他的天使。
可是齐渊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麽好的人,无数次问自己为什麽要自私地拖累他。似乎他所有的烦恼都因齐渊这个人而起,要是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齐渊该多好。
最令齐渊感到罪孽深重的是,卑鄙的他清醒地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假装糊涂怀揣侥幸,贪婪地不肯放手。
蹉跎天使的美好,是会遭天谴的。
这是应该的,齐渊知道。但他宁愿等着天谴惩罚降临己身,也不愿意轻易放手徒留遗憾。
暮春时节,李巧一家终于等到了好消息,张和瑞很快就能做手术,就连原先灰蒙蒙的医院在她眼里也重新焕发了光彩。
现在的张和瑞已经十分虚弱,身上紫绀严重,整个人瞧着浮肿可怖。齐渊垂眼看他搭在床边的手,那瘦削的手掌往前延伸,是紫红色的杵状指,浑圆鼓胀,只瞧着就让齐渊心里不太舒服。
齐渊送走医生,转身便迎上李巧同丈夫沖着小儿子怜爱垂泪的模样,瞧着他们含泪相望的慈爱现场,齐渊只觉得割裂。仿佛自己和他们之间竖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就连那些平常普通的对话也飘飘渺渺,进不得他的耳朵。
张和瑞突然沖齐渊笑了,他说:“妈妈说了你一定有办法。果然是这样,现在手术的费用够了,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齐渊没回话,沖他点点头,示意他好好休息。
窗外是一派纯洁美好的明豔风光,盛开的飞花纷纷落下,小小白白的不知道是什麽品种,风扬起时好似一片豔阳下的春雪。
齐渊走到他妈妈身前站定,找她还钱:“我给的钱足够了,林序的钱必须还给他。”
从九号钱庄借到的一百万,齐渊拿了六十万给李巧,这个数字已经足够支撑手术花销,可是李巧却一直拖延,不肯归还林序的二十万。
儿子来催债,李巧内心毫无波澜,擡手抚了抚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假笑了一下:“没必要算这麽清楚吧?除了手术,后续哪一样不是照样花钱,我们和他迟早都是一家人,反正他是要和你结婚的。”
“林序不会跟你们再有任何牵扯。”齐渊即刻喊停,阻止她的发散。
“像他那样有钱又好拿捏的可不好找。”显而易见,齐渊的阻止没有任何效果,李巧的眼睛里都灿灿亮着算计,“你可不要胡来,千万把握住了,他可是我们全家后半生的依靠。”
全家?后半生的依靠?
齐渊皱眉看着陷入美好幻想的母亲,觉得她十分陌生,陌生到可怕。眼前的李巧根本不是齐渊记忆里温柔恬静的妈妈,而是一只蹲在幽暗深渊里张着血盆巨口,等待吞噬猎物的贪婪怪兽。
与母亲的美好幻想正好相反,齐渊的脑海里全是糟糕透顶的画面,他有预感,一切都将被自己的妈妈搞砸。
所以必须让李巧一家人远离林序,不能再让他们有任何交集。
好在钱够用,未来的三个月里,李巧一家没有再出现在林序面前。可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等到钱用得差不多了,那一家吸血虫自然又会缠上来。
如蛆附骨,没那麽容易甩掉。
林序的论文课题都已经圆满收官,只等着一周后的毕业典礼,最近的日子很是清閑。家里小屋来回窜,自然是齐渊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待得久一些。
这一日夜里,林序和齐渊一起整理自己从学校宿舍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之后,明天再送几箱不常用的回家里。
其中有一个鼓鼓的文件袋,齐渊眼见着他放进不常用的箱子里,顿了一下,又拿起来放到要丢的袋子里。袋子里还没放稳,林序突然再一次把文件袋塞进了不常用的箱子里。
这一番纠结的举棋不定引起了齐渊的注意,他单手举着文件袋问:“这是什麽?”
林序正在十分认真地收拾东西,这下转过脸看向齐渊,眼睫极快地迎着光影眨了眨,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哦,我的留学申请通过了,不过我不打算去,已经决定毕业就留在这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