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曲京元年纪太小了,根本没听明白,只知道缩在义兄怀里,边啃点心边大力点头,如今冷不丁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义兄说的话可真是金科玉律啊,实在太有道理了!
内耗不了一点的曲京元很快就想通了,再度把自己的“丢脸”怪到谢拂身上,当即身子一弓,猛往前一弹,恨不得一头把谢拂撞死。
岂料谢拂早有防范,仅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扑过来的小青蛇,还没来得及出声教训他不可以再顶撞师尊,这只胆大包天的小蛇,又张开血盆小口,一口就咬住了谢拂的手指。
还因为咬得太着急了,直接吞到了手指根部,谢拂是成年男子,常年练剑,手指比正常人要纤细修长许多,尤其是被小蛇整根吞进嘴里的中指,足有小儿半臂长了,白皙光滑如玉石精雕细琢而成。
毫不夸张地说,谢拂的一根手指可能比正常男人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还要长。
可怜小蛇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嗓子那么浅?
一吞之下,感觉都快直接顶到蛇的七寸了。
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身子剧烈抽搐,差点当场吐了!
更让他羞愤欲死的是,谢拂似乎已经习惯他突如其来就要咬人的古怪行为,这回不仅不急着往外抽,反而饶有趣味似的,手指在蛇口中微微缩动。
修剪平整的指甲,也不知道刮到了哪儿,曲京元只觉得跟过电似的,细细的身子瞬间就麻了。再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谢拂铁了心要给他一点教训,淡淡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咬为师的手指,那今日就让你咬个够。”
手指在小蛇的嘴里不规律地探索,一时往里抠挖像是在寻宝,一时又往回缩,到第二节指骨的位置时,再重新填回去,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摸索着小蛇嘴里的牙齿,甚至是湿哒哒的殷红蛇信子。
到了最后曲京元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唇角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磨破了皮,疼得眼睛都有点红,想求饶又拉不下脸面,只好用尾巴尖尖,讨好似的点了点谢拂的手背。
“以后还敢乱咬师尊么?”谢拂问话,“不敢就用尾巴尖尖点两下。”
然后曲京元不情不愿点了两下,心说还敢还敢!
要不是我现在嘴小,非得一口把你的死人头咬下来不可!
“可你的眼神告诉为师,你并非真心诚服。”谢拂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似能洞悉一切,紧紧盯着小蛇圆溜溜的眼睛,低声道,“不管是师尊,师兄,还是其他人,从此以后,你都不能咬,再有下回就罚你最怕的。”
最怕的?
曲京元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思想也成熟了,离开了魔尊之后,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怕这个字,他连写都不会,又怎么会怕?
当即就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情,被谢拂抓了个正着。
谢拂微微扬眉,语气依旧不急不慢的,淡淡道:“打板子,剥了裤子当众打,你若不怕的话,那就尽管试试好了。”
曲京元的无语瞬间化成了六个小点。
该死的谢拂!
真把他当还没断奶的小孩子吗?
怎么可以用这么变态又无耻的方式来管教弟子?
曲京元觉得这实在是危言耸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之前听说名门正派的师长不打孩子,不罚跪,弟子们每顿都能吃得饱饱的,有暖和的地方住,还有干净的衣服穿。
“对师长要有礼貌,为师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谢拂又道,已经有训斥徒弟的意味了。
曲京元不满,想反驳奈何嘴巴被手指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名字起出来不就是给人叫的?
为什么不能喊?
魔尊还教过他,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意思就是说只要真心心存敬畏,又何惧之有?只有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会瞎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这些都是魔尊跟他说的。
曲京元记得可清楚了,越发觉得魔尊说得对,谢拂就是那种正道伪君子,只会说大道理!
哼!
小青蛇圆乎乎的眼睛一闭,不肯再看谢拂,也不肯理会,自己现在是蛇,蛇是听不懂人话的!
可很快又被谢拂的手指戳得实在受不了了,尾巴都直挺挺地翘起来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屈服——只是暂时的,待他找准时机,把谢拂一击致命。
“最后一条,不许再寻花问柳。”
谢拂神情瞬间变得很严肃,这点最重要,徒儿年纪小,好奇心重,对男女之事有点冲动很正常。
但万不可因此胡作非为,荒废修炼。
见小蛇乖乖答应了,谢拂抽回了湿哒哒的手指,用手帕擦拭时,余光瞥见小蛇用尾巴托着下巴,一直嘶嘶嘶地吐蛇信子,口水非常多,淅淅沥沥淋了满桌,一时又想起裴苑说的,小徒儿傻到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本以为裴苑说得太夸张了,此刻谢拂才发现裴苑竟一语中的了,当即无奈又怜惜,倒也没有嫌弃,还顺势用手帕给小蛇擦了擦口水。
“草!”曲京元瞬间炸毛了,恼怒道,“你擦手指的脏手帕用来给我擦嘴?脏不脏啊?”
谢拂愣了愣,下意识缩回了手,竟头一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半天才说:“为师手指上也满是你的口水。”
“我当然不是嫌弃自己的口水脏了,我那是……呃。”见谢拂沉眸凝视过来,曲京元艰难吞咽起来,把到嘴的牢骚话,慢慢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谢拂这个大坏蛋,原来在二十年前就这么惹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