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个师兄就是心疼,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他们自己不吃,也不让热衷于啃鸡腿的曲京元吃,强行把他拉离饭桌,裴苑一把将他推搡到犄角旮旯里,阴沉着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钱,冷肃地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惹得师尊生气?”
曲京元直呼冤枉啊,他昨晚困得很,连向谢拂寻仇都没精神,哪里还能做什么?
如果一定说做了什么,他占了房间里唯一的床,这算不算?
不等曲京元辩解,裴苑声音更沉:“你还睡在床上?谁给你的胆子爬师尊的床?”
曲京元一听此话,瞬间有点恼火了,这话里话外就像他处心积虑装傻充愣,勾引谢拂一样!
“我才没有!你们自己心脏,可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们一样心脏!”曲京元还是很有骨气的,哪怕被水火不容的正道弟子堵在了墙角,依旧仰首挺胸,一点都不露怯,“谁爬谁的床还不一定呢!”
“我看你就是找打!”裴苑眸色一戾,抬手就要打人。
曲京元也不带怕的,歪着身子,把头伸了过去,嘭的一声撞在了裴苑胸口上,嘴里念着,“来来来,打啊,快打啊,往这里打!你要是不打,你就是窝囊废!”
裴苑冷不丁被他撞了一下,胸口短暂闷了一会儿,随即看着小师弟没皮没脸,上杆子讨打的轻浮样,气得直喘,如风中残烛般,恼得真要一掌狠劈下去。
好在顾遥及时出手制止,依旧温声细语的,“二师弟,冷静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裴苑收回手,目光落在小师弟满不在乎的俊脸上时,气得更狠了,伸指几乎直戳他脑门上,厉声道:“大师兄!你自己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能好好跟他说的吗?”
顾遥安抚道:“尽量好好说……他本来就不聪明,如今失忆了也是可怜,你再对他动手,真打成了傻子,以后你负责么?”
裴苑一听,立马把手缩了回来,生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脚下还往后退了半步。
顾遥很欣慰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小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谁都不好。”
裴苑:“说得也是,师尊本来就可怜他身世悲苦,对他颇为偏爱,若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只怕会更加怜惜,到时候这混账东西还不得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顾遥接口道:“何止?师尊喜清净,不爱同人接触,到时怕是又要将小师弟交给你我代为照顾管教。你想想看,他小时候多顽劣不驯,闯了多少祸?”
两人旁若无人聊了起来,明明当事人就站在面前,也似没看见,把他们的小师弟数落得一无是处。
曲京元听着听着,就想悄悄溜走,岂料大师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笑问议事还没结束,这是要去哪儿?
“我当然是找个地方躲清净!”曲京元气呼呼地说,“你俩说我坏话,能不能背着我点?”
贴脸开大是什么个意思?
玄门弟子都这般“光明磊落”的?
“就是说给你听的,开心么?”顾遥笑问。
曲京元:“……”开心个西瓜!操、了!
“你不是失忆了么?师兄们讲点你小时候的事,给你找找回忆,难道不好?”裴苑双臂环胸,冷冷一笑。
“那就不能说我点好?”曲京元为原身打抱不平起来,“九岁还尿床这种事,有必要说吗?”
“有必要!”裴苑语气更冷,“因为,那是我的床!”
曲京元:“……”
接下来,他又被迫听了会儿两个师兄这些年满腹的苦水,约莫明白了,原主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裴苑面露难色,问:“但他老是惹师尊生气也不是办法。”
“谁惹的,就让谁去解决。”顾遥笑道,“横竖师尊悲悯宽厚,想来只要小师弟诚心跪下道歉,师尊不会同他计较什么。”
两人商议好了,压根不问当事人的意见,直接赶鸭子似的,推曲京元去向师尊请罪。
裴苑一抬手,还变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藤条,刚想塞进小师弟的后领中,顾遥就抬手挡住了。
“二师弟,你这么做就不对了!”顾遥正色道。
曲京元有点感动,心想笑面虎还是比黑心鬼有人性点的,结果下一瞬,顾遥就抬手变出了一根足有小儿手臂粗的藤杖!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尖锐的凸点!!
裴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藤条,又看了看大师兄手里的藤杖,然后非常爽快地点点头,很服气地说:“还是大师兄想得周到。”
“……”
救命!
曲京元情绪有点崩溃了,撒腿就开始往楼下跑——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玄门弟子太可怕了!谈笑风生间就想活活折磨死可怜,无助又弱小的蛟!
他得赶紧跑,跑到魔界去寻他的魔尊义兄!
可根本没跑几步,就被身后一捆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当曲京元被迫跪在谢拂面前,负荆请罪时,已经被巨大的耻辱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眼眸里满是猩红的血丝,死死咬牙怒瞪着面前坐着的白衣修士。
殊不知这番形容落在谢拂眼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偷摸哭红了双眼,明明很委屈,却又因为自尊而死死咬牙的倔强样。
谢拂看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定是那两个徒儿干的好事。
无奈地叹了口气,谢拂施法解了绳索。
伴随着绳索和藤杖从身上坠落,曲京元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才一起身,就张牙舞爪扑了过去——今日势必要和谢拂大战三百回合!死生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