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吓到了,梗着脖子道:“怎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都被灭门了还不让人说?”
汉子相较常人显得更大更宽厚的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噌”地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拽到面前,横眉冷对:“凌庄主那么好的人,不许你污蔑他。”说着,一手高高举起,像是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楚鸢捏起盘中一粒花生米,屈指弹出,撞上那汉子挥下的手:“阁下且慢。”
汉子感觉到那花生上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想来对方并无恶意,他回过头,却没想到看见的是一位美貌的姑娘。只可惜那姑娘眉间萦绕着缕缕忧愁,生生破坏了美感,显得整个人更像是囚于后院的大家小姐。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方才见她出手,一看便是武艺不凡。
“姑娘?”大汉皱着眉,不知她为何阻止自己。
楚鸢朝那汉子拱拱手:“小女子与凌家乃是世交,今日因凌家之事而来,不知可否向阁下询问一二?”
大汉看看她,又回头看看自己手中吓得面如土色的人,一把将那人丢了出去,恶狠狠道:“今日算你走运,管好你的嘴,若有下次决不轻饶。”说完,他走到楚鸢桌边,大马金刀坐下。
被扔在地上的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敢再多言,默默吃饭,以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兄台,你可知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鸢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凌家庄虽然就在城内,可是地处偏僻,平日里经过的人也很少,大家伙确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汉皱着眉,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大汉看楚鸢的模样打扮,言谈中隐隐露出的关切之意,想来不会是坏人,便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老子……咳,我就是城里一个屠夫,平日里杀些牲畜卖,赚点小钱。七八年前,我爹他身子不好,病得很严重,需要名贵的药材。可是我钱不够,多亏了凌庄主相助,我爹才活了下来。”
“自那之后,我有新鲜的肉总会先送去凌家庄。大约半个多月前,管家找我订了一些肉,第二日凌庄主一家回了庄子,还带回来一个年轻男子,听他们说话我才知道那是凌庄主被人掳走好多年的孩子,准备回来带他上族谱。”
“第二日临近约定的时间我带着肉上门,老远就看见有一群黑衣蒙面人冲了进去,我不敢过去,就躲在墙角。”
“我还记得那天,他们喊打喊杀,到处都是惨叫声,血腥味我隔老远都能闻到。”大汉说着说着,红了眼睛,“我知道自己就算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线索,于是我偷偷靠近,但是又不敢靠的很近,毕竟都说会武功的人听力也很好。”
“我记得,我好像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师兄。对,就是师兄!”大汉一改方才迷茫的眼神,斩钉截铁道。
楚鸢和冰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是竹瑾!”
齐聚
楚鸢一夜无眠,她坐在床边看着朝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缓缓映红了天边的云朵。分明是朝气蓬勃的景象,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云。
简单洗漱之后她提剑下了楼,冰河已经在大堂等候。两人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看见一名弟子捧着什么,急匆匆从门外跑来。
“阁主,我们方才在庄里的树中找到了这个。”弟子将手中的东西举起,呈现在楚鸢面前。
楚鸢定睛一看,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撑在一侧的桌子上,才止住自己的身形。
“怎么会……”
弟子手中捧着的,是一柄断剑。楚鸢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竹渊的剑,在拭剑大会中他曾用过。
剑身的破损平滑且完整,一看就是被外力直接劈断。楚鸢心中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配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就是生命!正所谓“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冰河忙开口安慰道:“小姐,在现场我们并未看见凌庄主夫妇的配剑,是不是有可能他们自己带走了?依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当时的大战十分激烈,受伤在所难免,也许他们是去求医了。我已经吩咐他们在周围仔细探查,重点查找是否有受了剑伤的人,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楚鸢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对弟子说道:“把断剑收好,到时候带回阁里,重新铸造一番。”
弟子道了声“好”,先行退开。
“冰河,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楚鸢满眼迷茫,自我怀疑。
“小姐,此事怎可怪你?若是当初我们死守神兵,藏剑阁也脱不开被江湖围攻的局面,一旦灭门,便无人可以再与神兵抗衡。如今我们联合各大门派之力,定能还江湖一个平静。”
是的,这些时日,楚鸢翻遍了藏书阁,终于找到了相关的书籍。藏剑阁确实有一套功法,一旦练成,以此内力灌注于手中武器,便可使其不受神兵之利。只是,这功法唯有藏剑阁血脉方可习得。
乐游山,正阳宫。
楚鸢勒马停在乐游山下,看着相似的景象,心态却大相径庭。初入江湖时意气风发,对武林大会充满期待的时光还恍如昨日,如今再次踏足已是截然不同。
“诸位,请出示群英贴。”山脚下的弟子上前恭敬询问。
冰河从怀中取出表面烫金的群英帖递给对方,那人翻阅确认无误后将帖子归还给冰河,抱拳俯身:“原来是藏剑阁楚阁主,几位这边请。”那弟子错开身,露出身后一条小道,指着说道,“沿着这路便可直达山顶,大殿前有其他弟子引路接待,山路湿滑,请诸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