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消息无误,恐怕这魏家的发家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再查查,眼下柳家女便是魏夫人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我留下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不过这是魏家造纸的别院,怕是不见得会有先夫人的消息。夜阑,你们找陈家了解一下,这先夫人早亡,是何缘由。”
夜阑应声,趁着夜幕,翻身离去。
“我以为江湖中人肆意洒脱,恩怨情仇,当下便了,却不想这普通人中,腌臜事也不少。”
柳丝丝
竹渊换了一身装扮,青衣大袖,轻摇折扇,一副书生打扮。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竹渊撩起衣袍,迈步走进倚红楼。
“客官,可是来听小曲儿?”堪堪一进门,头戴牡丹的老鸨便迎了上来,虽是徐娘半老,却仍是风韵犹存。
低眉抬手间,眼波流转,勾魂夺魄,怨不得这天下男子一头栽进来,便再难自持。
“妈妈,听说这柳丝丝是原先江南的花魁?可否引见一二?”竹渊朝老鸨拱了拱手,从袖中摸出一片金叶子塞到老鸨手里。
老鸨暗中用力捏了捏金叶子,确认其真假,拿起手中绢花捂嘴笑道:“这位小公子怕是第一次来吧,丝丝啊,可是我们这的头牌,轻易见不得的。”
竹渊咬咬牙,又摸出一片金叶子:“劳妈妈通融,我也是慕名而来。”
老鸨接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扬手招呼身后的小侍女:“好吧,那我就通融了。春桃,带小公子去丝丝房里吧。”
竹渊拱手谢过,便跟着春桃走上楼。
将他带到柳丝丝门前,春桃福了福身便自行离去。
竹渊在门上轻叩,待门内应声之后推门走入,回身关门。
房中轻纱飞扬,随着他的走动,阵阵脂粉味扑鼻而来,竹渊皱起了眉。味道虽然说不上刺鼻,但他却莫名想起了与楚鸢并肩时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好像是茉莉花的香味,竹渊不自觉笑了起来。
“公子。”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低语。
竹渊撩开纱帘,看见一红衣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拄着头,一手把玩着酒杯。香肩外露,媚眼如丝。轻启红唇:“公子,请坐。”说话间,抬手斟酒递给竹渊。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异常好看。
竹渊接过酒杯顺势坐下,只把玩着酒杯却也不喝,双眼迷离地看着柳丝丝:“都说柳丝丝姑娘媚骨天成,美艳不可方物,今日得见,方知世人诚不欺我。”
柳丝丝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抬手掩面轻笑,随着笑声肩膀轻轻颤动,另有一番韵味。
“听说丝丝姑娘的歌喉与舞姿均是一绝,不知可否一见?”
“那丝丝就献丑了。”
柳丝丝站起身,将缠在臂膀间的披帛猛地向着竹渊甩出,又轻轻拉回,散发着香气的披帛从竹渊的头上、脸上慢慢划过。
竹渊抓住了披帛的尾端,柳丝丝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下一瞬,她猛地扯回披帛,踏着碎步后退了几步,高举双手飞快地旋转起来,披帛随着她的转动在空中飘动,罗裙荡起一片涟漪。
一阵铃声传来。
柳丝丝竟是赤着双足,脚腕间还绑着一枚铃铛,随着她的舞蹈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同时,柳丝丝轻启朱唇,铃声应和着歌声,如黄莺般清脆婉转的歌声,令人心醉。
一曲终了,竹渊似仍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柳丝丝低眉站在一旁,不曾言语。
良久,竹渊回过神来:“丝丝姑娘不愧是歌舞双绝啊,实在太美了。不知是否有此殊荣能请姑娘喝一杯?”竹渊拿起酒杯向着柳丝丝示意。
“当然,是丝丝的荣幸。”柳丝丝落座举杯,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竹渊眯着眼睛看着柳丝丝,问:“柳姑娘,我也从江南而来,不知姑娘和江南柳家可有关系?总觉着姑娘有些面熟。”
柳丝丝迷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开口道:“公子怕是说笑了,我一个风尘女子,怎会和柳家有关呢,怕是碰巧同姓罢了。”
“是吗?随口一问罢了,无需多心。”仿佛真的只是无心之言一般,竹渊没有再提相关话题,只全神贯注扮演着一个拜倒在柳丝丝石榴裙下的普通男人。
月上柳梢,竹渊踉踉跄跄从倚红楼离开,扶着墙慢慢往回走。走过街头转角处,他立直身躯,抚平衣摆,挥手散去身上的脂粉香,没事人一般稳步前行。
“杜鹃,你去打探一下,今日那位公子的身份。”送走竹渊,柳丝丝吩咐身边的侍女。她对竹渊的“无心之言”仍抱有疑虑,难道真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她坐在灯下,双手无意识绞着手中罗帕,时而蹙眉,时而咬唇。
“竹清哥哥,兜兜转转,我最终还是沦落了风尘,可惜了当年你救我那一片好意。”柳丝丝对月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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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那位有什么吩咐吗?”魏巍看着房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忙不迭搬凳子,添茶倒水。待黑衣人坐下,魏巍方弯腰站在黑衣人身侧,聆听此番吩咐。
“主子不是让你把那男子引去江南吗,你把那女的困住做什么?莫要在这关头犯了色心,节外生枝。”
“不敢不敢,此女子想必也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还借机来了我魏家别院刺探这造纸术,我怕她坏了那位的事,便先将她困在此处,待此间事了,再处置她。”魏巍忙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