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独步试图理清楚状况,但事态很快就超出他的掌控范围,小姐冲着女仆大发脾气,责骂、羞辱,他正头痛着要如何制止,房门突然从被关上,变成了一个出不去的密室。
有个男人透过扬声器大致说清了情况,他是司机,写威胁信的人。
之所以要报复如此年幼的孩子,是因为两年前他的儿子和小姐都在医院里等待合适的心脏配型,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果因为他没钱,最后获救的人是小姐。
”我的明彦,既聪明又懂事,就连死之前都对我说,请我不要伤心,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小姐这种任性刁蛮的孩子,他却非死不可?“
那家伙像梦呓般地这样说完,冷酷而疯狂地叫嚣道:“你们之前喝的茶里已经被我下了药,抽屉里放着解药,但只有一颗,我也不想牵连无辜……那个从侦探社来的男人,你来的真不巧,就当是爱花倒霉好了,你去把药吃了吧,毒会在十分钟之后彻底发作,这个房间会在半小时后解锁。”
国木田独步很想唾骂他怎么这么没原则,不想牵连无辜倒是再给一枚解药啊!
结果被小姐骂到哭唧唧的少女已经坐倒在地上开始呕血,白发的长发落在秀气的脸庞边上,柔弱堪怜。
她愣愣地望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心,六神无t主地抬眸问他:“先生,我要死了吗?”
国木田独步无暇思考解药会不会有问题,连忙从抽屉里翻出喂给她,好在吃了药之后爱花的情况明显稳定下来,闭上眼头一歪昏睡过去,结果小姐破防了,对着他破口大骂。
“怎么这样,我也不想生病,”她生得十分可爱,却满脸怨毒,瞳孔里的星星也被泪水糊成一团,“我不想被生出来……爸爸妈妈如果爱我,怎么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绝望般的境地,国木田独步已经逐渐感到乏力头晕,掏出手机看了眼,果不其然地无信号,这附近大概有信号屏障装置。
他从未像这样感激过自己有异能力,国木田独步吟客能用手账本变出不超过这个大小,在理解范围内的东西,这使他不至于在密闭的房间中安心等死,好歹还能扑腾一下。
他先变出枪支试图打开门锁,但外门的锁显然是特配的高级货色,被打得满是弹痕却还是闻丝不动。
他于是掉转枪口去开内侧的门,这里是客厅,里侧是卧室,国木田独步在那里找到了窗户,也是锁上的,但他用工具和蛮力弄开了。
国木田独步控头出去望了眼,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恐惧,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昡。
这栋公寓足有二十多层,这里还恰好是顶层,也就是说,离地面足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冷静点,你可以的,你必须做到!
他对自己这样说,然后回到之前的房间,问那位‘小姐’:“你感觉还好吗?”
她看起来并不好,虽然怨毒愤恨的神情使她显得很有活力的模样,可国木田独步发现这孩子面色苍白并且开始喘息,他回忆着喝茶时的情形——这孩子喝得不多,可她年纪小,还有心脏问题,也许根本撑不到半小时。
“逃不掉的,就算从窗户跳下去也只能摔死。”她抿着嘴唇,说出像是诅咒般绝望的话来。
国木田独步说:“不会有事的。”当然不可能直接跳下去,他一页页撕着笔记本,变化足够结实并且能接在一起的绳索,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还是尽量严谨地完整无误地完成了。
那女孩又说:“就算用绳子吊下去,你也会在半路摔下去!”
“你不舒服吧,”国木田独步问她,真诚地建议:“你可以深呼吸,不要激动,也尽量少说话。”
小姐沉默而愤恨地看着他,一副要看着他怎么摔下去的模样。
国木田独步已经顾不得她了,他确定绳索是可以用的,长度足够之后蹲下身看了眼女仆的情况,发现她呼吸和心跳都是正常舒缓的……嗯,虽然胸平得硌手,但这个年纪大概也正常?
他喘着气把绳索一头系到床柱上,然后抛到窗外。
国木田独步朝下面望了眼,回到客厅里喘着气同小姐商量:“我先下去求救……送你去医院,可能要十几分钟,你坚持一下?”
“你居然要抛下我逃掉!”那女孩愤怒地指责他。
“啧,”国木田独步要被无力感淹没了,“我在尽力救你啊!”
“你,你们,都会抛下我,”女孩断断续续地,怨恨地说:“没有……谁能救我,全都一样!”
观察着房间情况的男人,又用扬声器发出声音。
“侦探先生,还是自己逃吧,够幸运的话也许能得救,”他说:“我只要看着这孩子在痛苦里挣扎着死去就够了。”
国木田独步怒吼着:“我知道你很愤怒,可在你身上发生的不幸说到底和这孩子无关啊,她是无辜的!”
男人说:“你什么都不懂。”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国木田独步顾不上和一个看不到面的家伙争辩,他咬了下牙,一把抱起小姐,赌咒发誓般地说:“不会放弃救你的,绝不!”
荏弱的孩童攀着他的脖颈,他握着绳索,悬在半空一点点向下攀爬。
很累,真的很累,两个人的重量都悬在手上,让人难耐的痛楚就好像抓住的不是绳子而是一团火,直让人恨不得放手坠下去算了。
如果不是身上吊着这女孩,也许他能腾得出手敲击楼下住户的窗户,看看谁能帮帮忙——但现在不行,没有那样的余裕,光是不放手,然后向下攀爬,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