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身体不好,也不用音音高三转学,压力多大啊。”夏语冰嘆口气,“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直接让音音出国读书是最好的。”
盛江沉默半分钟,又开始说起曾经讨论过多次的话题,“实在不行,就去把手术做了,肖主任不是说只是小手术吗,你别害怕,我提前找人备血……”
“爸爸——”盛昕音突然叫停他们,“前面路口停下车,我想去买几个面包吃。”
夏语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对盛江说:“前面路对面那家,是音音最喜欢的蛋糕房……”她从置物抽屉翻出一把伞,回头征询女儿的意见,“我陪你去吧?”
“不用,下着雨呢。”盛昕音接过那把伞,“我自己去。”
买完面包回来,盛昕音站在路口人行道前等红灯,远远看到有个骑自行车的学生为了躲一辆逆行的三轮车摔进了泥水坑裏。
等他推着坏掉的自行车走近,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着培成中学的校服。
雨下得很大,他浑身都湿透了,露出的手臂和脸上都有伤。
夏语冰降下车窗,摆手示意盛昕音快些上车。
盛昕音不由分说地把手裏的伞递给那个男生,“我看你也是培成中学的,伞给你用,我有车。”
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抬手遮住眼帘,三步并作两步坐上车。
夏语冰见她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掉了大半,连忙拿出纸巾给她擦,“是你认识的人吗?怎么把伞给他了?”
“不认识。”盛昕音摇头否认,擦着头发,神思有些飘忽,隔了几秒她才说:“但我……好像在哪裏见过他。”
“是吗?”夏语冰疑惑,“在哪裏见过?”
盛昕音沉默下来。
明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到底在哪裏见过呢?
盛昕音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回到
周屿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个梦境是如此的逼真而漫长,梦中场景不断变换,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突然有个声音在叫他,“周屿……周屿同学!武老师说让你晚课前去找她一趟。”
是盛昕音的声音。
周屿猛地睁开眼,周围人声嘈杂,下课铃声的余韵回响,教室裏,同学们都在收拾桌面,还有的掏出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李彦单手转着一颗篮球,走过来招呼他,“兄弟,打不打球?”
周屿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倒计时,2014年3月17日,距离高考还有82天。
没错,就是今天,他回到了车祸发生当天——因为今天正是阻止盛昕音死亡的。
对于那个毒驾司机的情况,周屿一无所知,所以他无法确保自己能阻止车祸的发生,那么能阻止盛昕音被杀的唯一办法就是阻止王晓黎的死,这是他综合一切的条件能算出的概率最大的成功,所以他回溯到了今天。
王晋民说过,王晓黎是在放学路上出车祸,然后被送到平洲市人民医院急诊。培成中学初中部没有晚课,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在路上了。
没时间了!
周屿没搭理李彦的邀约,而是转过身将盛昕音从座位上一把薅起来,“你跟我来。”
“哎——”李彦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几步,“你们去哪儿啊?”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起的哄,看他们手牵手冲出教室,旁边好多人都在欠嗖嗖地拍手笑,“大胆!武老师说不准早恋!”
盛昕音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根本来不及拒绝,周屿拽着她胳膊的手握得很紧,完全不由她挣脱。等反应过来还没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时,她已经和他穿过半个校园走出大门,并排坐在了出租车的后排。
周屿对前排说:“师傅,人民医院急诊,麻烦快一点。”
盛昕音顾不上别的,担心问:“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周屿转过脸,眼睛一瞬不眨地望进她的眸底,裏面明显没有了对他的熟悉和信任。
不是早就该知道的吗?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她眼裏你们之间还没有发生任何称得上特别的事,她对你或许连有好感都算不上,不信任是正常的,更不用说熟悉了。
周屿摇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去急诊啊?”盛昕音面露不惑,“刚才上课时我看你睡着了,可能没听到,武老师说让你晚课前去办公室找她,你现在把我拉出来,待会儿怎么办?”
周屿没回答,又听她问:“你昨天没睡好吗?”
周屿恍惚记起,昨天是周末,他接了个考试论坛的兼职,在网吧通宵做题,然后上传答案,几乎整夜没睡。但这些事此时的盛昕音完全不知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他只好转移话题道:“盛昕音,你是rh阴性血对吗?”
盛昕音微微睁大眼睛,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屿避重就轻,“我有个朋友,她和你一样,是稀有血型,现在出了车祸要动手术,她在医院等人来输血,你愿不愿意帮帮她?”
此刻,出租车车载广播电臺的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有些疑惑地调大音量,“……现在插播一条实时突发新闻,就在几分钟前,明理路发生特大车祸,一辆越野车逆行冲上街头,撞倒几名行人后最终撞上绿化带,伤亡情况不明,请附近的司机注意绕行,给急救车辆让出生命通道。请锁定调频f728,司机之友随后将为您带来路况实时播报……”
盛昕音根本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几乎是毫不思索地点头答应了周屿的请求,“我愿意,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