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直很讨厌我。
我知道的。
因为我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弟弟和妹妹都是妈妈和继父所生。
而我一直被养在乡下的爷爷家。
我的玩伴,除了年迈的爷爷,就是家里的大黄狗。
我知道,我浑身散发着傻气,举手投足里的无措也与他们也格格不入。
并且,她从我的脸上能看见我亲生父亲的痕迹。
我的爸爸,是个恶魔。
他会喝酒,喝得满身酒气,烂醉如泥,像一只泥鳅一样滑溜溜的扶也扶不起来。
他会摇摇晃晃地站在酒桌边叉着腰,和他的酒友吹嘘他不存在的光辉过往。
若是妈妈去催他回家。
我就会在半夜,看见爸爸拎着妈妈踹开大门。
妈妈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扔在地上。
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像雨打芭蕉,大颗大颗,毫无顾怜,拳拳到肉。
我伏在妈妈的背脊上,扭过头,看见爸爸背光而立,他的脸上看不见光,只剩下影,可他的眼中却闪着可怖的幽光。
红着眼眶,失了理智。
妈妈趴在地上,喑哑地嘶吼,若寒鸦泣血,绝望地悲鸣。
后来,爸爸去世了,妈妈终于逃离。
过去的痛苦无人可怪。
于是融着父亲血脉的我便成了帮凶。
妈妈说,「流着你爸爸血液的你肯定也是恶魔。」
妈妈扯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在医生给出重度抑郁的诊断后,她却拿着问诊单追着医生问。
「她真的没有暴力倾向吗?」
她不关心我是否抑郁,不关心我是否在痛苦中沉沦。
她只关心,我是否会似父亲般暴戾,伤害她和她的家人们。
即使明明是她一直在对我使用暴力。
她也不知道,她有暴力倾向的女儿,是妹妹。
在城里的新学校里,妹妹会带着好多穿着洋气高贵衣服的姑娘在厕所堵住我。
不知是谁关掉了灯。
也不知是谁将厕所的大门砰地一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