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以往若是江晚吟这么对她,她定会掉眼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看着他笑。
心间,微痛。
段忘尘再陪了她一会,便回了书房。他能感觉得到,即使他这几日时时刻刻都在陪着宋轻歌,她的话却不多,甚至鲜少见到她有笑过。
他说做什么,她便也应允一声,应和着他罢了。难道,她心间的隔阂还未完全消散?
他不太清楚。
突然,有一道身影自长廊上落下,一柄长剑冒着寒光,朝他刺来。他急忙躲闪,连连退后几步。
眼前的身影在不停旋转,步伐来回换动,她的身子虽轻盈,可握着剑的手劲道却很足,剑剑都想要他的命。
段忘尘连连接招,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侍书赶回到书房里把他的剑拿出来,“侯爷,接住!”书房的院子里也来了一些侍卫,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段忘尘拿到剑后,接她的招数才没有那么费力,与他交手的人毕竟是女子,体力渐渐透支,但她聪明得很,知道敌不过他后便想要脱身。
只可惜被他逼得太紧,一直逼到院落墙角处,他的剑才抵到她的脖颈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段南城去世后,府中也来过几次刺客,可这几年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段忘尘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鹤迟。
他的女儿在他手里,他始终对他不放心。
刺客的脸上蒙着黑布,看着他的眼眸中有愤怒,有倔强,有视死如归的悲壮,就是不开口说话。
他拿着剑的手慢慢往上挪,剑尖触到她的脸,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依旧咬牙瞪着他。
“还是不说?”
段忘尘手中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一把挑断她脸上的黑布,黑布落下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阵巨响,有浓烟散开来。
他和围住此刻的侍卫不断扑开眼前的浓烟,可哪里还有那个刺客的身影,只有挥散不掉的烟雾和掉落在地上的蒙布。
落镜笙拎着云舞一回到长乐府,立刻开口骂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方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云舞抬起脸,也是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你越发胡闹了,明日我便叫人给师父带信,你还是早日回无峦山。”这一回,她真的惹他生气了。
云舞也忍不住了,朝他怒气冲冲说道:“回就回!反正我在这里也是处处碍你的眼,倒不如走了一了百了!”
她扔下手里的长剑,一手捂着脸跑开。
落镜笙没有去管她,她在无峦山与他闹脾气时也是这样,爱独自一人跑开,他从来去追过她,等她气消了自会回来找他,他以为这回也是一样。
暮色暗下来后,御风走到他身旁,问道:“公子,要不要出去寻一下小姐?”
“不必。”
他有条不紊地翻阅手上的朝务。
御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沉默了一刻,尔后又开口说道:“其实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子,她是看不过你上回负伤而归。”
上回在幽暗的长街上,是云舞带着他回长乐府的,这个他当然记得。
落镜笙只沉默着,没有开口回他,御风也只能站在一旁不出声。他嘴上虽这么说,可一直在关雎阁上待着。
关雎阁上的烛光就没有灭过,御风这才知道,他在等她。
可是一整夜,云舞都没有回来。
落镜笙皱了皱眉头,对站在一旁的御风说道:“派人出去寻一寻她。”
御风这才展开眉角,“是。”可他才应承下来,便有一道利箭从他耳边刺过来,他飞速避开,利箭射到木桩上,箭头上夹带着一封书信。
落镜笙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安,御风迅速往四周看了一眼,急忙将上面的书信拿下来,拿给落镜笙。
在意你的人,在城西的破宅子里。
上面落下的,就是这一行字。
“小舞出事了。”他坐在长椅上,极为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下一刻,便从长椅上站起,只一下身影便从关雎阁上消失。
御风急忙转头看向他仍在桌上的书信,看到上面的字,他急急跟上落镜笙的脚步。
俩人赶到城西的那处破宅子时,正是晌午,日光最烈的时候,猛烈的日光照下来,眼前的光带着一片灼热感,一踏进那处宅子,落镜笙的心便开始忐忑不安。